她俯下身,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不凉也不热。
她掬起一捧水,却听岑鸢喊一声“夏夏”。
她侧过脸去看他。
忽然迎面被一捧水浇了一头一脸,时安夏骤然娇笑着将手里捧着的水向岑鸢泼去。
但那点水,在半路就洒光了,只有几滴落在岑鸢脸上。
她蹲下身子,脸红彤彤的,用手拍打着水面,浇在他满面的笑容上。
她哈哈大笑,从未笑得那么灿烂过,“夫君!你笨死了,怎的不躲!”
在该笑的年纪笑
岑鸢看得呆了,就那么任水迎面洒过来。
他很少见到时安夏这个样子,像个孩子般哈哈大笑。
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端方庄重的模样。即便是笑,也温温雅雅,手绢半掩了面,又或笑不露齿。
即使上一世,他见到她最多的,也是忧心忡忡。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永远都有做不完的事,永远都带着厚重的防备心。
因为不带防备心,她早就死无全尸了。
此时,小姑娘歪着头,明眸皓齿,眼里仿佛装着万千星辰。
这才是十四五岁应有的样子啊。
他就是想要她卸下身上沉重的负担。
在该笑的年纪笑,在该哭的时候哭。
肆意,张扬,还幼稚。
岑鸢兴起,如一个少年般与时安夏嬉戏打闹。
他们互相用手拍着水,朝对方泼过去。
看清澈的泉水打湿她繁复的发髻,水珠凝在她瓷白的脸上,亮晶晶,明艳艳。
自从成了亲,小姑娘就挽了发。好看是好看,但和她那张稚嫩的脸有点不搭。
如果不看那双沉静的眼,她真的是看着好小好小啊,还不满十五岁呢!
十五岁的年纪,在他的家乡,那些女孩子们才上中学,属于未成年。
岑鸢心头说不出的愧疚,怕浪费时光,怕陡生变故,怕夜长梦多,就这么急急慌慌把小姑娘拐来当媳妇儿。
但他会耐心等着她长大,不急,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一起走下去。
他们互相泼湿了对方的眉眼和衣裳,笑声混合在一起,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两人玩累了,齐齐停了手,彼此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开心的模样。
时安夏惊讶地捂住了嘴。
呀!那是她吗?笑得肆意而张狂。她从来不会那样笑的啊!
她赶紧收摄起笑容,带着一丝腼腆,仿佛刚才那个泼人水的姑娘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