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话。“不愿意?”“不是……”“你去过?”楚风扬能感受到手掌下面,季野的肩膀骨骼在轻微地颤抖,“你在那里经历过一些什么?”远处传来沙漠越野车鸣笛的声音,和鸥鸟的叫声一起,融入了低矮的棉花云层之中。季野低头画着最靠近他的那朵云,楚风扬看着素描纸上的笔触,越画越粗,季野把那朵云涂抹成了全黑,手指上都沾满了灰,但他没有就此停下来。楚风扬拿胸膛贴近季野的胳膊,放缓了语调说:“陪我去吧,阿野,我一个人害怕。万一我被高原狼吃掉了怎么办?”语气一下子柔软地让季野也跟着松下筋骨,他最后加强了一下阴影部分,就合上了素描本,说:“楚大哥你真是很好的人,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想着以后要怎么报答你。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肯定会陪你一起去的。”“我需要你,我百分之一百需要你。”楚风扬见季野答应了,便大胆地揉着他的后脑勺,“相信我,属于我们的行程才刚开始。”初生最后一晚的宾馆是在西宁的市中心。楚风扬下车后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磨人的行程终于结束了。他不想和董广松有过多的交流,就把备份的存储卡直接递给董广松:“这些照片你回去挑选一下,选出来的发给我,我再做后期。”“每一张都需要。”董广松头也不抬的说。“每一张?”“对啊,我花了钱的,怎么的,这是准备欺骗客户啊?”“行。”楚风扬用力把存储卡拽在手里,他拼命克制着想把卡塞到董广松嘴巴里的冲动,季野那里就发出了箱子掉落在地上的响声。他正在搬运着董广松的行李箱,但手上可能瞬间卸了力气,没拿稳。“你看着点啊,人笨腿脚还不利索。”董广松啧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我这里有敦煌买的佛像,摔坏了你这穷逼赔得起吗?”楚风扬没来及的管季野听到这些话之后的表情,他把董广松抵到墙边,宾馆的前台在他们身后惊呼说不要打架。他压低声音,看着董广松害怕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当初是谁把你那钱包带回来的,又是谁在警察局哭天喊地说想去死的?没那钱包,你还能买下这佛像?”前台叫来的保安赶来很快,楚风扬被拉开,他摊手微笑表示自己不会打人的。“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对这个穷小子掏心掏肺的好。钱多的没处挥霍,来这里当好人做慈善了是吧?”董广松看有其他人在场,料想楚风扬不敢拿他怎么样,便来了底气,“我他妈差点忘了,你和田赫那死基佬一样,好像也喜欢……”咔嚓——楚风扬当着董广松的面,直接把那张存储卡掰成两段,随手扔到了前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斜眼看着董广松,冷静地说:“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一分不少全部赔付给你,我就当没这趟行程,你也当作这些照片被狗吃了。你想怎么抹黑我的店就随你的便,想走大费周章官司也请便,就提醒一句,全上海最厉害的律所创办者是我爸公司的资深合作伙伴。”
他略过众人追随的目光,走到季野身边。季野开口已经说出了一个谢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抽根烟。”-宾馆楼下就是吵闹的酒吧,楚风扬选了一个露天的卡座,把一杯调和威士忌直接喝进了肚。肚子里开始有一团火焰燃烧,他坐那发呆了半小时。难得回到有点人烟味道的地方,但是耳边的舞曲却让他开始想念荒漠的凄凉和安静。口袋里的烟还剩下最后两根,他掏出来刚想点燃一根,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给我来一根。”“你会抽烟?”楚风扬眨了眨眼睛,往钟忆雪的手心放了香烟和打火机。“害,谁还没有叛逆过啊。”钟忆雪熟练地点燃了香烟:“高中不想学习那会,也和不良少女混过一阵子,但夜不归宿导致我差点混入一个刑事案件之后,就再也没有抽过了。”“纹身抽烟好女孩?”钟忆雪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过纹身?不过高考前都被我妈拉去洗掉了。”楚风扬早发现了这个女人和她外表不同。第一眼见她觉得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没有主见的样子,似乎是心甘情愿和董广松结婚,但越相处越发现她的骨子里埋着一座被终年积雪覆盖的火山脉,他甚至完全不意外听到钟忆雪说她做过不良少女。钟忆雪吐了一口烟,摆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说:“我先跟你道个歉吧,对不起。”“为了什么?”“在雪山上,我回到帐篷里有听贺改和我说,说你们和广松吵起来了。”“没事,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看他不太爽了。”楚风扬说,“以前他高中就挺斤斤计较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病情更加严重了。”“我也是才看清他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昨天我高反都不舒服成那样了,他却还来和我抢一点氧气,第二天也因为拍摄不顺利就开始发怒,真是有点可笑。”钟忆雪皱了眉头,“还有他刚才把这些天的怒气撒到季野身上,欺软怕硬的样子,都蛮让我作呕的。”“我突然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和相爱的。”楚风扬往前倾了倾身子,“平常我对别人的情感经历完全没有兴趣了解,但是喜欢上董广松,甚至要和他结婚这件事情……我只能说着实有点大胆了。”“董广松的家庭虽然不像你一样特别富裕,他这人有很多小毛病我也知道,但他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满分的条件了。”钟忆雪说,“我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他,他父亲因为重病快去世了,就想赶紧抱孙子。而我家庭条件非常一般,岁数又大了,周围朋友同事都已经步入婚姻,我再不结婚,怕是过年连家都回不去了。”“原来如此,和我想的一样,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楚风扬问,“我记得你是28岁是吧?“钟忆雪点头。“这年龄又不是入土了,三十而立,你离立业都还差个两岁呢。”楚风扬转头又点了两杯鸡尾酒,回头继续说:“大部分人的生活在三十岁才刚刚开始。”“奇怪了,明明你和董广松一个年纪,我时常觉得你比我还年长几岁。”钟忆雪抿嘴抬了嘴角,“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楚风扬在喧闹的环境中还大声喂了一声:“想讽我少年老成就直说。”钟忆雪笑得把头靠在椅背上,直不起身子,她笑累了就擦着眼角溢出的泪珠说:“如果能潇洒的话,谁不想呢,首先得有资本才行。年纪越大越会被各种外在因素扯住手脚,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