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拿起墨垂直在砚上不急不慢地打圈儿,尚老爷抚顺了宣纸重新提起兼毫,尚小书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手中攥着竹笛,笛上刻着‘明月’。明我长相忆。“小书,是这样吹吗?”尚大官在一旁笨拙地吹着笛子,声音尖锐刺耳。洞内,小输正练着那竹笛,手指僵硬,动弹不得。音调稀稀拉拉,苟延残喘。洞外,功成名就双手托着耳朵,看着星星,沉默不语。“老大真是勤奋啊。”半响,名就说了一句。“老大真是上进啊。”功成附和。“要不,你去劝劝老大歇息?”“你去。”如泣如诉的笛声整夜整夜延绵不断,彼此起伏。“功成,给我打杯水来!”狐狸探头冲他们喊到。“老大等着!”说罢,逃似地跑了。名就认命的长叹一声,摘了芒草在嘴里叼着,哼哼唧唧的背诗,竟是书生教的那首《琵琶行》。“岂无山歌与羌笛,呕哑嘲哳难为听。”“对,就是这样。”尚小书回头一笑,活灵活现。念兹在兹必有回响“满弟弟,你的佩剑是哪来的?”尚小书颇有闲情逸致的修剪起花枝,漫不经心开口,趴在池边给尚大官捞蝌蚪的阿满闻声转过头去。今早尚老爷带着尚少爷、少夫人进京,管家又把尚大官拖去打理自家产业,尚小书和阿满倒落了个清静。“是我爹给我习武用的,这叫天行剑,好像是爹从前在街上捡的,便一直带在身边了。”阿满把佩剑解下了给他看。“傻小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啊。”尚小书喃喃,细细看起了剑,“那满弟弟可会武功?”“说来惭愧,阿满自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学艺不精,体弱多病,还照顾不好公子”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捧着的瓷碗放在青石桌上,整个人都颓了。尚小书插着花笑道,“那你可想学武保护大官?”“自然是想,保护公子是阿满一生的使命。”阿满抬起头亮亮的眼睛,“只怪阿满不争气。尚府每三年都会招进一批练头训练府里的侍卫,但我没有资格进队。”尚小书放下花剪问,“若我教你呢?你可愿意学?”“尚哥哥还会武?”阿满惊奇。“纸上谈兵,略知一二。”尚小书沉思了半天,硬着头皮开口。“尚哥哥能教我?”阿满跑来摇着尚小书的手。“你一个文弱书生武功为何如此高强?”我身上敷着黑糊糊的草药不甘心地问。“武功?”他倚靠老树愣了愣神,随即大笑,“等你拜我为师,我便教你。”“痴人说梦!”我冷笑。他补着衣袖窟窿,微微一笑也不答话。那时少不更事的我绝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拜倒在面前这个无名之辈的灰布袍下,也绝没想到这句话日后竟成了他的饭后谈资。“很有骨气嘛小输!”他总这么说,怎么听都有一丝挖苦的意味。“无边不愧是九尾族最强大的青丘氏里天资最过人的日字辈的九九一代狐子啊。”“山长啊。”我暗暗磨牙,“你将是世上最伟大的老师,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你最有出息的学生我,名声太响亮了。”只怪我过于了不起,一夜之间,尚关,字塞域,号明月居士,都只剩下了一个称呼——‘无边之师’。对了,他这打赢了我的功夫原来叫,五禽戏。“当然可以。”尚小书回神对阿满笑着,“以武止戈。不是以戈止武,也不是以武止武。武不能止武,戈也不能止武。”阿满听得稀里糊涂,“尚哥哥,我学武只为强身健体,保护公子。”“好,上武得道,平天下。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尚小书继续道,“既然你决心学武,便先把兵书看懂。”他抱来一摞书,似乎早有预谋。《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钤经》、《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十大兵书,本本齐全。这回到阿满犯了难,“尚尚哥哥,这会不会太多了?”“不多,看完兵书只会事半功倍。”尚小书笑眯眯地像只老狐狸。“那看完兵书是否就能学武了?”阿满掂量着书本问。“能。”尚小书点点头,“你有天行剑这么上乘的兵器,读点兵法后先扎一年半载的马步稳下盘,再站个三年桩,然后就教你剑术。”“这么长时间的基本功啊。”阿满泄气,“那这期间,尚哥哥可否能先教我些易学速成的功法?”“功法,易学速成?”尚小书眼睛转了转,“八卦掌,太极拳,九宫步,这些以后再学,不如我先教你五禽戏,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