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就知道小渝你的茶不能乱喝。现在咽到肚子里,吐都吐不出来,那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陈桂香捧着茶杯,笑得前仰后伏。唐玉敏会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又讲了一遍。她甚至觉得宋渝拉陈桂香入伙的主意,是神来之笔,更是成功的关键。宋渝勾着陈桂香的胳膊撒娇,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桂香嫂子吃软不吃硬。“嫂子,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做父母的,自己辛苦点没事,可不能让孩子甚至孩子的孩子继续吃苦。所以,我们才有了这样不成熟的想法。”“国家现在允许小商小贩?以前这不都是投机倒把,要劳改的。”说不心动自然是不可能的,可陈桂香的顾虑比她们仨还要更多一些。“嫂子,国家现在都恢复高考,说明重视人才发展经济的决心是很大的。”邵清说着,掏出准备好的报纸,递给陈桂香。报纸上赫然醒目的大标题,打消了陈桂香最后一点疑虑。她拉着宋渝的手,感慨的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我家光吃饱都觉得艰难。虽然说老钱大小是个团长,可架不住三个儿子啊。你们是不知道,三儿子吃饭跟蝗虫一样,多少都喂不饱。”擦了擦眼角,陈桂香继续诉苦,“老钱又是孝子,每个月二十块钱寄给老家,剩下就没多少了。现在有机会给儿子攒点老婆本,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这事瞒着家里的男人总归不是办法。老钱那我可以搞定,小董?也没问题。小渝说一,那老小子不敢说二。至于邵清,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是杜营长那,小唐你有把握吗?”虽然是疑问句,但陈桂香表达的却是肯定语气。唐玉敏没有一点把握,不,应该说是毫无胜算。杜岩的古板严肃,绝对不是她可以撼动的。事情居然卡在自家,唐玉敏一时难以接受。小渝,我是你二姐夫“先斩后奏?”对于杜岩这样的老古板,宋渝也颇有些束手无措。“嘿嘿,等玉敏你挣了钱,就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甩他一脸。我倒要看看,杜营长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邵清对严肃古板到了不通情理的杜岩,一点好感都欠奉。“这……不好吧?”唐玉敏就是舍不得,毕竟这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凭双手劳动挣钱,有什么丢脸的?玉敏你放宽心,到时候杜营长那里有我扛着。”陈桂香是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能大干一场。“玉敏,还不快谢谢嫂子?有嫂子这根定海神针在,我们就有了主心骨,这赚钱大计一定可以马到功成。”“哈哈哈”,女同胞们野心勃勃,决心要干出件大事让男人瞧瞧:谁说女子不如男!有了徐大奎——的二姐夫从中斡旋,这笔交易很快成功。一卡车残次布料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运到了部队边上的隐蔽地点。钱团长、董营长、徐大奎、钱家康有一个算一个,等月黑风高的凌晨,借着训练孩子的借口,一趟趟把布料给扛到宋渝家,堆在了空置的西屋。除了钱家康累的像条狗,赖在地上起不来,另外三个居然觉得还行。特别是搬运完布料,等待他们的是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排骨面,他们顿时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还可以再扛五百斤。西屋被改造成了工作间,陈桂香贡献了缝纫机,邵清搬来了旧书桌,宋渝提供了好几条板凳,简陋之极却也温暖之极。唐玉敏连夜画了好多款式,这段时间她倍受煎熬。其他伙伴出力的出力,出物的出物,只除了她,一样贡献都没有。当第一件成品完工时,唐玉敏不由的喜极而泣,她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信任。“这……大衣不太行吧?”邵清总是快人快语。确实。布料是残次品的缘故,这件正红色大衣的下摆处有几处粉色的小圆点,真真是美玉微瑕,让人遗憾不已。而这,也已经是大家反复计量的最好方案。这段时间无所事事,专职养胎的宋渝把红枣糕塞进嘴里,拍拍手,准备展现真正的实力。“没事,有我。”话说的相当满,宋渝这是成竹在胸。她当着大家的面,麻利的飞针走线。这个年代好多工艺失传,她的三脚猫绣技,完全已经可以登上大雅之堂。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红军长征已经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就差这最后一哆嗦。成,则功德圆满,败,则前功尽弃。宋渝,加油。董长征斜靠在门槛上,看着灯光下朦胧的身影。仿佛已经相识了一万年,那眉眼那身段那微翘的小拇指,都熟悉到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