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出狱的那天,全村人都去接他,只因为六叔是被冤枉的,六叔进监狱那一年20岁,出来时已经40岁了。
二十年前,有个来村里支教的女老师被强奸,先奸后杀,死状极为残忍,自那以后整整20年的时间,再没有女老师敢来我们村里支教。
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村民们口口相传,最后当夜曾出现在那个女老师门前的六叔被当作嫌疑人带走。
此后我们老李家出了第一个杀人犯。
六叔被从族谱除名,家族长辈再也不认他这个人。
一晃20年的时间过去,长辈们多已去世,年纪小的孩子都不知道家中还有个六叔。
可是六叔翻案了,陈年旧事被人翻出来,六叔原来是冤枉的,杀害女老师的另有其人。
六叔无罪释放,20年的牢狱之灾,他获得了380万的赔偿金。
这在农村可是一笔巨款,多少人从生到死,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我们这一代共有8个堂兄弟,我排老六,现如今六叔的5个哥哥都有儿孙,只有六叔孤家寡人。
见到六叔时,我有些惊讶,那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在见到我们一大家子人时,局促地笑了笑,看着忠厚老实,这样的人当年怎么会被人当成杀人犯抓起来呢?
六叔的五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各自搬了出去独立生活,当年六叔生活的老宅子现如今被我父亲推翻盖了新房。
六叔便被顺理成章地接到了我家。
父亲是老大,母亲早亡,有两个儿子,大哥前两年已经结婚,带着嫂嫂搬到了城里去住,于是其他亲戚走后,家里只剩下了父亲,六叔和我。
六叔坐在板凳上坐得笔直,脊梁挺拔,倒是没有之前站着那副佝偻的模样。
父亲看着六叔,几次咬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之前那几个欲言又止的叔伯们想要说些什么。
无非是为了六叔的赔偿款罢了,380万呀,那可真的是好多钱。
可包括父亲在内的一众亲戚们,没有一个人好意思说出这话,只因为当年六叔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时,全家上下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为六叔说一句公道话,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自然现在也没有人好意思问他要钱。
但我还是低估了380万的诱惑。
父亲叹了口气,“老六啊,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
六叔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此时的六叔距离我不过一步之遥,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坐了20年牢的六叔,居然如此矮小,甚至还不到我的肩头。
六叔满是沧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他伸手挠了挠头。“多谢大哥收留。”
六叔早年间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说话略显文绉绉,父亲尴尬地笑了笑。“都是自家兄弟,不说那些话。”
次日一早,各个叔叔,堂兄弟们相约来到了我家。
六个40以上的中年人和八个年轻大小伙子聚在一起,堂屋几乎被占满。
二叔几次看向父亲,想让老大先说话,可父亲迟迟没有开口
二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父亲,随后开口,“老六啊,哥哥们都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可现如今,再说从前那些话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这一把年纪了也没有成家,后继无人,哥哥们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不,哥哥们帮你想了一个好办法,这些侄子你随便挑一个,给你认做儿子,也算是有人为你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