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人走过去了,马车怎么办呢?她留在车上看着马车,让胡猴和罗布跑一趟郊外?那万一那些镖师都没有驾驭证,又该怎么办?再让他们跑回来?光靠两条腿撒丫子干跑,驴都得累死吧,回头队伍里多俩跛子,得不偿失啊。春翠无助地咬着帕子角,“要不……现在去跟府里的车把式套套近乎,看有没有人愿意投奔咱们姑娘的?”秋红听了就猛摇头,“快打消这个念头罢!谁不知道府里下人都唯夫人马首是瞻,别那车把式当场就给夫人通风报信去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夏和易空有征服武宁王的满腔豪情,谁知道刚出师,就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难题给撂倒了。这实在也不能怪她,她出嫁前窝在公府的小天地里、出嫁后窝在后宫的三分地里,算起来三辈子都没出过一回远门,不具备相应的生活经验。再说了,她自打出生就是主子,知道出门能有马车坐就够了,谁管他什么驾驭证还是御驾证呢!夏和易恹恹地靠在墙上,目光空洞,缓缓往地下滑下去,发自内心地自责道:“唉,都怪我,要是我平时出门时多关心关心车把式,多套套话儿,没准儿就能知道驾驭证的事儿,能提前做打算了。”主子都自责了,下人们也免不了,一人怪罪了自己几句,胡猴还装模作样地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夏和易不得不又分出心神各自安抚了几句,稳定军心。况且光是事后后悔不行啊,还是得想法子解决眼下的困难。这一思考,就等到天光大亮了。五个人抱着包袱在墙根儿下枯萎地坐了一排,横七竖八,奄奄一息。◎修身养性◎挨过了最先头的丧气阶段,夏和易决定重振旗鼓,她的大志向是征服武宁王,不能刚出门被这么一个小石块绊倒,只要活络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瞧我的罢!”为了鼓舞一而衰的散乱军心,她相当自信地扬起了小巧的下巴。为了方便在外行走,夏和易窝在马车里,让两个丫鬟为她梳拢头发、换了一身小厮装扮,摇身一变扮作一个清秀小哥,从车上跳下来,不费力气就沿街找了一家赁车马的铺子。掌柜的眼尖儿,打量了来人的打扮。富贵人家的丫鬟小厮,手头比外头人家的当家娘子还要宽绰得多,于是掌柜的笑呵呵地热情迎上前来,询问道:“客人有什么招待啊?”夏和易学着爷们儿的样子,沉下嗓子说:“我家主子要出城。”掌柜的“哦”了声,“好说,好说。”一边指了指店堂门口停的马车,车头上挂着记里的小鼓,“一里地击一次鼓,一次鼓算两钱。”“您这儿能不能包长期的?我们府上有车,只想借个车把式。”夏和易摆摆手,没忘记特地放重了音强调“要持驾驭证的。”掌柜的自然说成,胸脯拍得咚咚响,打包票道:“小店一概持证驾车,童叟无欺。”然后在柜台上翻着册子寻找空闲的车把式,“客人是想上哪儿去啊?”夏和易很自然地答道:“我家主子要去北地。”掌柜的翻册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会儿,收回来,勾起小指挠了挠太阳穴,“姑娘,我看您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那种会来闲消遣人的。这么的,这话您姑且一说,我姑且当玩笑听了,我们这儿忙着呢,您请回罢,啊。”夏和易急了,一连蹦出好几个“不不不”,试图辩解,“我是说真的,我——”掌柜的没耐烦和她周旋,扬手招上来了几个伙计。伙计们把她当闹事的,不过态度还算客气,半推半赶的,没直接上手揍人。“掌柜的,不是,你听我说啊——”夏和易双脚都被抬离地了,十根细手指还倔强地抠住柜台边缘。到底是力气不敌众人,架不住几个伙计连挠带扯的,最终还是被推出了店堂大门。“姑娘!”在门外候消息的丫鬟们见夏和易要被扔出来了,白着脸惊慌失措地冲上来,胡猴和罗布都做好飞身扑地垫底的准备了。结果几个伙计在石台阶下轻轻把她放下了,领头的那个小伙儿红着脸,姿势拧成挺别扭的麻花,含羞带怯道歉,“对不住啊姑娘。”夏和易困惑地摸了摸脑瓜顶,没错啊,头发上是一格一格的纵感,明明是只有男子才会戴的网巾啊,怎么谁都看穿了她是个女的了?罢了,事态紧急,先不管这些了。她马不停蹄地又跑了两家租马铺子,掌柜的一听说她要去北地,都当她是失心疯了。第三次被伙计抬出店堂门的时候,夏和易终于没忍住,揪住扛着她往外的伙计,“你们是不是都看出我不是个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