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混子:“算是吧。”
方休:“原来是杀猪盘。我懂了,怪不得它们那么生气。”
不说别的,福老儿都骗成了村长,肯定下了许多工夫。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断人仙路呢。
“第二个问题,破坏厄之后,幸存者会受到地府保护吧?这些邪祟看着不像会放过我们。”
“自然有保护。这肉身是地府特制的,算是一次性法器。”
反正是破坏厄之后的事,山混子懒得说谎。
“厄一消失,它便会立刻激活,什么邪祟也伤不了咱。”
“谢谢你的解答。不过你最开始就设了套,想逼我交出厄,所以我不会把厄给你。”
方休笑了笑,“别看那个快崩掉的防护圈了,没用的,我知道该怎么破坏厄。”
山混子目光一凝:“小子,这厄毁了整个嵬山村,本体必然邪性。你一个赤手空拳的新人,谈什么破坏?”
事情不对劲,他心想,方休到底发现了什么?
山混子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从三条禁忌,到那个古怪庙会。祠堂对联一副比一副瘆人,路上邪祟也一次比一次邪门……
方休骗四爷的话半真半假,他的话里一定有线索……
“别想啦。”
方休把玩着圆溜溜的厄,欣赏几步外目眦欲裂的福老儿。
“你和四爷默认嵬山村发生了悲剧,坚信最明亮的‘东边祠堂’是起始,最晦暗的‘南边祠堂’是结局。从一开始,方向就反了。”
“所以我顺着你们的意,把事情真相‘倒过来’编了编,只是这样。”
方休笑盈盈的目光扫过山混子,最终停在白双影身上。
白双影好奇的视线中,方休慢慢将“厄”送入口中,再轻轻一咬。
喀嚓。
“真的是糖。”方休嘟哝,“草莓味的。”
刚才他嗅到了淡淡的香精味。一个美好故事的遗产,果然不会太糟。
伴随着福老儿惊怒交加的咆哮,厄在方休唇齿间碎裂。以方休为中心,周遭卷起猛烈的阴气风暴,让人动弹不得。
风暴掀动着棺中的书本与纸张,一张朽坏的纸被阴风吹起,飞出棺外。
白双影稳坐墓碑上,长发并未被阴风吹动。他低下头,看着那张陪葬纸页。
它落入泥地,逐渐被雨水浸湿。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内容依稀可辨。
君知山鬼亦为神,嵬山崖下木森森。
可怜弃儿如敝履,飞升仙家着青襟。
童男童女村中客,祠内祠外座上宾。
扶善惩恶如明鉴,从此公道见人心。
——嵬山村村长孙如意赠嵬山神。
方休则用另一种方式看见了这首诗。
咬碎厄的瞬间,其上承载的无数因果涌入脑海——它的诞生,它的记忆,以及因缘起始的那一天。
恍惚间,方休听见了盛夏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