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顿时煞白,一口气憋在心里沤不出,但又无计可施,不甘地垂眸望着地——这就是上位者的权谋之术。
主仆二人正说着,门外侍卫就被遣来禀报,“王爷,郑大人来了。”
叶亭贞摆摆手屏退了叶宵,瞥见来人逆光而行,只见郑宣致一身寻常绯色官服后头还跟着同样官袍的郑辽平,难免诧异。他还是头一回近瞧这人,身量不高,相貌平平,眼睛眉梢中有几分谄媚,怕是个庸才。
他也微微颔首,忍下昨夜翻涌上来的肝火,抿了口茶。
“不知郑相与贵公子光临可有要事?”
郑宣致一听叶亭贞所用“贵公子”一词而不是用所居官职来称呼郑辽平就知今日所言之事怕是悬,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只能斟酌着用词。
“近来春意盎然,王爷又被流民之乱惹的心烦,老夫此次前来是给王爷解闷的。”
此话说来新奇,叶亭贞起了几分向往,“哦?郑相可有什么好主意?”
郑宣致见他并无厌烦,笑的一字须颤了颤,肥手摩挲着木椅光滑的扶手。
“春闱将至,王爷倒不如举办春宴,邀得才子佳人赴宴,咏得诗词歌赋,奏得琴埙萧瑟……”
“更稀奇的还在后头呢!待字闺中的女子着头纱敷面,往绣楼上扔花球,投得哪个男子便凑成一对,岂不更好?”
那郑辽平一听此玩心大起,不顾场合便打断郑宣致所言,一番不着调的话让郑宣致听的汗颜,胆战心惊。
“住口!王爷面前怎可言行无状?”
郑宣致喝声,佯装斥责儿子。叶亭贞看他俩一唱一和,心思百转千回。
叶亭菡已到桃李年华,尚且待字闺中,不若趁着春宴为她寻得好亲事,也可将这人早早打发出王府,眼不见心不烦。
可偌大汴京,有情郎怕是不易找。
他又回溯起朝臣们家中可有合适儿郎,思来想去间这眼神不知又怎地瞟到郑辽平身上,盯的他如坐针毡,浑身坐立不安。
若是都如这般草包,别说能给王府裨益,不把叶亭菡拖入泥沼之中就算烧高香。
“容本王考虑。”
叶亭贞向来说一不二,如果他不愿做的事情当即就会否决,哪里还肯费一番心思去考量,那肯定是上了心的。
父子二人使了个眼色,就告辞下去。
时间随着染缸靛青养成一晃而过,如一尾鱼藏于沈荠缝补好的长裙裙摆荡漾。春芽渐萌,期间岑娘上过几次连云坊的门,沈荠都闭门不见。
惹的隔壁张婶在爬墙修剪葡萄枝时,探头疑惑问道,“沈姑娘,那是何人,如此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