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清拉住他胳膊,“看什么书嘛,今晚有灯会。”
缘云叹口气,扯过挂在架子上的玄色外衣穿上。“走罢。”
夜深的京都格外温柔,得清扯着缘云的袖子,随人群走着。得清不知从哪掏出了白糖糕,津津有味地嚼着,他对缘云说,“你知道白糖糕为什么叫状元糕吗?”
缘云自然不知,得清得意地笑道,“白糖糕又称状元糕,古时一个皇帝喜欢吃白糖糕,出了道考做糕的题目,一个做糕的小伙子竟成了状元。”
得清看着缘云,玩笑道,“若你成了皇帝,你会这样弄糕给我吃吗?”
缘云笑,“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道士。就算当了皇帝,哪能学你这般胡闹。”
得清不高兴了,“说好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呢?你个臭道士!”
缘云淡淡看着远方,京都街道依旧繁忙,“我虽不能上效唐明皇,却愿为你亲手做糕。”
得清狐疑地看着他,“不是吧小娇,你会做糕?”
缘云钓他胃口,“我将糯米入石臼舂成细粉,冲开水柔和,多层叠起,以木薯粉白糖洒于糕上,蒸熟后那叫一个糯软香甜,表酥里嫩,绝对比街上孙大娘的好吃得多!”
得清听着嘴馋,扯着缘云胳膊求他做给自己吃,缘云打个哈欠,看花灯看得有些腻,“等小皇帝长大了,我就带你吃遍全观止!”
得清目光晦明,他突然笑起来,推着缘云往前走,“小娇,我们去猜灯谜吧。”
“知道了知道了。”
自那一别,得清再少见到缘云。师傅的房间日日有人进进出出。盛夏的蝉鸣声恼人,得清搬把竹椅在院子里乘凉。他轻摇蒲葵扇,悠闲惬意。
得安从背后冒出来,“小清,你功课做了没有。”
得清讨饶,“好师姐,三师姐~我不想做啊。”
一边得安没了声音,得清以为师姐妥协在自己的“美人计”之下。一转头,却见得安恭敬行礼,“师傅。”
师傅一脸严肃地走来,得清吃了一惊,他跟着三师姐做鞠,“师傅,我会完成功课的。”
师傅长长叹口气,忧虑的眼中可见慈爱,“不必了。”
得清吃了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师傅又道,“百姓蒙尘,天下受难,道又有何用。”
蝉鸣声响,得安一怔,“师傅,修道之人不理俗事。”
师傅复杂地看着她,“圣人不仁,天地不争。岂是一句避世可言得尽?”
进出道观的人越来越多,观中弟子日日不知忙碌什么,得安也不再督促得清念书了,任凭得清如何撒娇也不肯和他说。得清知道他们有事瞒着他,与得安怄起气,跑出去散心了。
得清在街上闲逛了大半天,望着正午硕大的骄阳,决定去缘云那躲一会儿。他一溜烟跑到了天元寺,迎面撞上穿着丧期衣裳的缘云。缘云满脸冷肃。
得清想起前些天在街上听到的闲话,当今皇上驾崩,太子南筠继位,岂不是缘云的皇兄去世了?
他收敛了笑意,缘云问道,“你来做什么?”
得清摆摆手,“师姐她们瞒我——我出来散心,算了,不说这些了。”
缘云看着他,目光一如既往地柔和,“小清,我会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