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家寿宴上,哭哭啼啼说生啊死的,竟像是在诅咒国舅爷。若传出去,她的名声不仅全毁,还会得罪国舅爷。柳念絮尤自语重心长的劝说,“国舅爷的寿宴,岂可说那种忌讳的话,如今你年纪小倒还罢了,若再大上几岁还如此没头没脑的,可怎么说婆家!”颤了颤身子,孟瑜惨白着脸看向一侧微笑的柳珍儿,心里猛然一惊。方才,正是柳珍儿教她,让她对柳念絮说这种话,好叫柳念絮下不来台,给自己和母亲出一口恶气,也好叫大家都知道,柳念絮是怎么得理不饶人的。自己未曾多想便过来了,谁知道……谁知道她竟是存心在害自己?孟瑜心慌意乱,嘴唇微颤,不知该说什么。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一向傻的厉害,从未经历过风雨,这会儿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四周一片寂静,只余风声呼呼,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孟瑜身上,好奇地盯着她,不知这位渭北侯府的千金,为何这般不合时宜。柳念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瑜,谁教你的,你就找谁去,否则你今后,死定了。”她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让人不由得顺着她的思路去思考。孟瑜心急之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下意识回头看向柳珍儿,怒道:“柳珍儿,不是你教我这样说的吗?”柳珍儿早站在一旁,和身边的姑娘说话,闻言一脸懵懂地转过头,迷茫道:“什么?”竟是一副万事不知的模样。柳念絮心底哂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唐婉言自己是个没脑子的,教出来的女儿,和她像了个十成十,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知道想一想是好是歹。就这样的,就算自己不理会她,她早晚也要把自己给作死。柳念絮温柔道:“珍儿,方才阿瑜讲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说是你教的,是你吗?”柳珍儿如何会认,嗤笑一声:“大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咱们柳家和渭北侯府何等关系,且不说我会不会去教唆孟姑娘,纵我真的有这心,孟姑娘又不是傻的,怎么会听我的话。”孟瑜可不就是个傻的吗?柳念絮心中暗道,微微一笑:“珍儿说的有理,阿瑜别胡闹,不过是几句口角,不用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柔善之人,定不会因此对你有偏见的。”孟瑜只觉得天旋地转,脸色惨白惨白,如同冬日的雪,没有丝毫红润的血色。是了,柳珍儿前些时候在宫中害过自己的母亲,柳家和孟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柳珍儿怎么会真心为自己谋算呢?用脚趾头想想亦知道不可能,那自己……自己是为什么会相信她的,还听她的话,做出这等蠢事来。站在喧闹的人群当中,孟瑜只觉得四周都没了声音,只剩下她一个人茫然无措。柳念絮拉过孟瑜的手,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温柔安慰道:“妹妹别怕,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没人会怪你的。”毕竟是亲表妹,也不能真看着她去死。唐兰嫣闻言,上前一步打圆场:“阿瑜年纪还小呢,一时没想清楚也是正常,我们小时候也都傻乎乎的,改了就好。”柳念絮随意一笑,撒开孟瑜的手,温柔笑道:“大表姐说得对,阿瑜坐下歇歇吧,我去找珍儿道个歉,可不许再胡乱攀扯人家。”孟瑜想反驳。淡对上柳念絮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那双眼睛,漆黑冷漠,带着嘲讽的寒意,就好像是珍珍北风刮在心上,如刀一般割开了心口。让人恐惧。她从未这般恐惧过。以往只觉得两个舅舅疆场厮杀,煞气逼人,瞧见了令她惊慌害怕,可那种害怕还能说出来,哭出来。对上柳念絮的眼睛时,那双眸子里的情绪,让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形容不出的恐惧感。柳念絮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离开时俯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蠢货!”孟瑜心头大骇。柳念絮后退一步,不再理会她,笑眯眯走向柳珍儿,声音清楚:“珍儿,阿瑜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记恨她。”柳珍儿云淡风轻一笑:“姐姐说的哪里话,单凭姐姐的面子,我也不会记恨她啊,姐姐放心就是。”说话的水平高了不少,大概是柳大人私底下指点了她。柳念絮心中评价,面上轻轻一笑,勾勒出是万分虚伪的微笑,“珍儿大度,姐姐很高兴。”她笑着靠近柳珍儿,亲热地揽住柳珍儿的肩膀,两姐妹好似在说悄悄话,唯独柳珍儿晓得,这位姐姐放在肩膀上的手,力气大的让她觉得肩膀都要碎了。她的声音夹杂着寒冰,从耳边传到脑海里:“珍儿,你想借着阿瑜,一箭双雕,是不是太低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