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强烈的目光从他踏入东暖阁开始,时不时就会聚过来,他自然察觉到了是谁,几次看过去,萧睿似乎都有话想对他说,每当这时,萧穹余光的斜睨,便会精准的扫到萧睿身上。
时间仿若被定住,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若水却觉得如同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萧宴放下筷子,第一次举杯。
“叔叔,丞相,多谢二位这六年来对宴儿的相助,若不是有你们在,我这皇位也不会坐得如此之稳。”
说完,他举起杯子一仰而尽,施然上前替他填满第二杯。
萧穹和闵朗起身,吃光杯中的酒坐下,萧穹平日冷冰冰的脸融化,笑盈盈,慈祥地看着萧宴,
“皇上客气了,您是一国之主,臣作为安国的臣子,理应为安国君主排忧解患,为百姓造福,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闵朗附和道:“王爷说得是,若是说群臣里,谁人对安国的贡献最大,王爷当仁不让。”
“我敬王爷一杯。”
萧穹回敬一杯,“丞相严重了,与丞相的丰功伟绩相比,如同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两人中间隔着萧睿,一敬一回,表面和谐谦恭,祥和一派,可这话里话外暗藏玄机,刀刀戳人心。
萧宴道:“二位都是我安国的功臣,无需谦让,朕再敬你们一杯。”
三人彼此心照不宣说着官话,李若水将每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恶寒。
果然,能坐上顶峰位置的人,都擅长变脸。
萧宴怅然道:“一晃六年过去了,朕昨夜梦见了父皇,他还是六年前的模样,没有变老。”
闵朗恭维,“皇上与先帝父子情深,他定是思念至极,才会托梦于你。”
“父皇是来责怪于朕的。”萧宴怆然垂下头,端起酒杯,酒杯里的酒荡着波澜,琥珀色的瞳孔里泛着水光,眼眶微红,“他怪朕五年过去了,为何还没有找到玉玺。”
闵朗安慰:“玉玺一事,怪不得皇上。”
萧宴一饮而尽,“若是太师在世,他心思玲珑,定能替朕排忧解难。”
此时提起李若卿,李若水莫名心慌,就好似有一张无形的蛛网,将他围在中间,不寒而栗。
果然,下一息,萧宴的话就传了过来,“李二哥哥,是菜不合胃口吗?朕看你至今都未动筷。”
李若水勉强自己扯起嘴角,“下午在御书房,贪嘴多吃了几口点心,这会儿还不饿。”
“萧氏子嗣单薄,到朕这里,只剩下朕与睿哥。”
被提及的萧睿展颜,萧宴继续道:“睿哥常年不在上京城,聚少离多,朕与太师相处最久,他就如同朕的兄长一般,他的死,也让朕痛心许久。”
萧宴怅然若失的伤感,李若水并不能感同身受。他与萧宴本就不熟识,更何况萧宴还曾隐瞒过身份接近他。
再者,他的大哥李若卿回山庄也从不会提起朝中的事,所以萧宴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他无从判断。可若想安全离开皇宫,必定要顺着这小皇帝说下去。
“多谢皇上的关心,大哥在天有灵,自是不希望皇上为他的事如此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