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狼狈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他需要一个肩膀,一个怀抱。
林期心里其实也挺没底的,她原本是准备臭骂余知新一顿,酝酿了半天,就凶了他一句话,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还是心软了。
他像一只从未展示过柔软的困兽,生疏地卸下他的盔甲,试探性的露出来一点点肚皮,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缩回去。
林期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余知新难得的示弱蒙蔽了,所以当她坐在餐厅里和塞缪尔教练寒暄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她酝酿了很长时间,为此还抓来了林筝和唐栀讨论,内心里演习了不下一百次怎么把余知新骂醒的桥段,就这么悄无声气的结束了?
塞缪尔教练说后悔没有早点认识林期,有了她,余知新都不那么难搞定了。
“教练都觉得你难搞定,你还不快反思一下。”林期趁机从教练口中了解余知新的训练往事。
余知新也不反驳,就任由他们说,直到塞缪尔谈起俱乐部,他脸上才多了几分表情。
“俱乐部的事情还是他自己说给你听吧。”塞缪尔非常识趣。
林期迎上余知新的目光,她忽然有些紧张,从余知新口中揭开他的过往,像是临时临时增设考点要当场验证。
余知新实际上是不太适应的,但是他对上林期的目光,握住她的手,忽然就获得了力量。
“那个时候我很缺钱,虽然塞缪尔当时已经选择了我,但我还没有拿到什么很好的名次,训练花销已经入不敷出了。加入俱乐部能迅速获得金钱、资源甚至机会,所以我和塞缪尔商量之后加入了俱乐部。”
“但是因为塞缪尔有自己的网球学校,他并不属于俱乐部教练,所以我也更像是一个编外成员。”
“后来我在澳网上夺冠,俱乐部忽然意识到了我的价值,我开始代表俱乐部不停参加比赛,逐渐有了些名气,当时也有国内媒体问过我为什么不回国,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塞缪尔听到这里这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余。我当年应该阻止你加入俱乐部的。”
“不是的,当年我确实别无选择。”
余知新缓缓讲述俱乐部的过往,提到了他在俱乐部认识的朋友,因为种种原因遭到过的排挤,甚至还有国内媒体的非议。
所有一切的伪装都已经卸下,一个会经历低谷、时常有消极情绪、并不完美却完整的余知新更清晰了。
他是一个极不喜欢诉说苦难的人,异国拼搏的日子决不能称之为自如,原本他以为独自消化过往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在他讲述完对上林期的眼神之后,他忐忑的内心一下获得了平静。
林期再次给了余知新一个拥抱,像是在奖励他的勇气,可也同样觉得他们的心从未像此刻这样贴近。
大抵全世界媒体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余知新输给出道三年多的新人运动员,唱衰之意层出不穷,甚至还有西方媒体放出他回国前后的比赛对比引导不良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