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生那张刀疤横亘的脸上牢牢覆盖了半张破损的白色面具。下半张裸露在外的脸血肉模糊,似乎是被狠狠剜去了表层的皮肉。
明明白色面具上的眉眼弯弯,却从白色面具下却流出来了两行眼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梁青生哭号着道,“面具像是活了一样,在我的脸上蠕动着,死死扒着我的皮肤。”
江月白听得触目惊心,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下半张脸……”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面具摘不下来。我感觉它在取代我的意识,”梁青生说道,“我太害怕了,拿刀子割掉了下半张脸的皮,可是……可是……”
梁青生没办法说话了。
江月白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梁青生上半张脸的白色面具像是活了一般,蠕动着向下延伸。
慢慢爬满了布满丑陋疤痕的下半张脸。
鲜红的笑脸明晃晃地挂在面具上,堵住了面具下的哭泣与哀嚎。
江月白只觉得一通凉水猛然浇到了脖颈,四肢百骸都泛起阴冷。
“我去找岑远之!”他顾不得许多,慌乱无比地放下梁青生。
梁青生却一把抓住了江月白的手。
“二当家,杀了我。”他哀求道。
面具上的血红笑脸似乎愈发鲜艳。
“它在夺取我的意识。”梁青生哀嚎道,“二当家,杀了我吧……”
江月白如坠冰窟。
他不住地摇头,却忽然想起,这面具的样式格外眼熟。
和后山那些死人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江月白眸色一暗,袍袖间滑出防身用的匕首。
匕首狠狠扎进了梁青生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江月白脸上溅了零星血点。
放下梁青生的尸体,江月白疾步走到梁青生方才藏身的梧桐树下。
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梧桐树背后,燃烧着一堆黄符。
那是向外界发送信息的联络符。
顾家和百花灯还是暴露了!
百花灯(9)
情势陡然倒转。
顾探风和岑旧尚未来得及进入后山的山洞中,就收到了江月白的心腹传信。
得知发生了什么样的危机后,众人聚到了岑旧的院子里。
江月白面色难看:“都怪我太过疏忽。”
“不,谁也没有察觉到梁青生竟被夺舍。”岑旧蹙眉,“这样的夺舍之法闻所未闻,怕是某种邪术。”
哪怕是前世浸淫旁门左道的岑旧,也从未见过如此夺舍之法。
怪不得平天门一夜之间,覆灭得悄无声息。
“梁叔……”顾探风坐在石凳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悲恸,“他们为什么要去伤无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