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期下来,路深就能收集厚厚一沓这种从各种杂志上收集到的胶装纸,花花绿绿的。
填志愿的时候,安照雨报的就是飞行员,她叼着棒棒糖一边写试卷一边说要成为最好的飞行员,语气听起来有些懒散。旁边的同学都以为她开玩笑,因为她的预分化结果是oga。
几乎没有oga会选择飞行员,飞行员里的oga也很罕见。
她自己也跟开玩笑似的无所谓,和别人一起笑。
有一天中午的纸飞机重量不太对,路深把纸飞机恢复原样,那是一篇关于某某飞行竞赛冠军的特别报道,那位骚扰她的准oga同学把外国人冠军的脸盖住,用自己的两寸蓝底照片。
等路深回头看过去,安照雨朝她扬扬下巴,笑容带着几分嚣张,似乎那冠军的奖杯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样。
那种自信是不随着别人怀疑的目光而改变的,志在必得。
虽然过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在路深的脑袋里,那天的画面一直是彩色的,天气非常晴朗。
路深发现安照雨的一个秘密,这个在班级成绩排名倒数的准oga,是令各科老师都头疼的混世魔王。
但是一个不着四六的差生,怎么会每天给她飞难度达到专业的外文报刊纸飞机,又怎么会刷刷几笔就把考试那些压轴题的思路写在草稿纸上?
路深不太懂这种做作的叛逆,不过也没揭穿安照雨,她喜欢当混世魔王,就让她去当好了。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老师都苦口婆心去劝安照雨懂事听话,因为她以后会分化成oga吗?
还有老师说等她分化完就会乖的。
安队长现在乖了吗?
眼前的背影,有一丝与当年重合的迹象了,路深的目光在地面上的搬运画面和安照雨的操作画面之间移动。
从安照雨的角度是看不到路深的,她全神贯注于被摆放在地上的假人,两只手拽着操纵杆细微地移动。
飞机平稳悬停在目标的上空是第一个难点,刚才温云诚和蒋奇正两个人虽然能够把飞机开到假人的上方,但飞机本身一直在反复轻微地摆动。
如果要保持飞机在半空中平稳悬停,需要满足飞机产生的升力恰好和它的重力形成平衡,这只是初始条件。
判断好飞机的加速度后,安照雨熟练地向右轻轻压杆,将飞机悬停在假人的正上方。
接下来她仍然保持着极高的专注力,因为外界风向等因素的干扰,还需要时刻对操纵系统进行细微的调节输入来平衡,加上飞机操作的滞后性,飞行状态的修正容易超出预期,周期变距杆需要反复输入调节来维持稳定悬停。
听起来有些复杂的操作,安照雨练习过无数遍,以至于早就形成了习惯,飞机稳稳停在上空,就像在空中静止了一样。
蒋奇正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温云诚他们这些老手就不一样了,懂行的人看细节,队长t这手悬停操作就已经吊打他们八十遍了。
训练场上一片安静,只听得到飞机的发动机和螺旋桨的声音。
接下来底舱打开,几只智能抓手慢慢降落,分别精准地抓住了假人的后颈、腰和臀,温云诚哎哟一声,那抓手在他手里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搬运过程最怕损伤脊髓,在安照雨的操作下,尽可能地保证假人的躯干笔直并且不被移动,是非常理想的情况了。
假人完好无损地被拉上了飞机,平稳运输到目的地后,安照雨又控制着操纵杆把它慢慢下放到地上,放下的时候甚至没有扬起一点儿灰尘,假人的姿势都没有发生变化过,刚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蒋奇正只能在心里暗暗惊叹,面上还是不肯太服气,梗着脖子昂着头。
完美收官,飞机降落后安照雨从训练机上跳下来,对后面站成一排的队员命令。
“就这么练。”
“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没摔着呗,”蒋奇正嘀嘀咕咕的,怕不是她只会这个,才拿这个来考验他们,好表现她自己?
他根本看不出安照雨刚才那波操作的难度,越是简单实用的操作,越需要水平,这就叫基本功,温云诚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有队长这水平。
如果刚才不是路深,搜救队队员一定会因为谁坐后面的辅助位而争吵起来,看队长驾驶飞机对于飞行员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她的每一次操作都像教学纪录片,熟练,精确,完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安照雨有点疲惫,见路深已经安全从飞机上下来,她走到值班室那边喝水去了。
“哥们儿,收着点不甘心吧,我们都这么过来的,队长会用实力告诉你,她为什么是队长,”一名脾气挺好的队员拍拍蒋奇正的肩膀说道。
“每来一个新人,队长都这么来一遭,确实有点累哈,不过看她驾驶飞机是真爽啊。”另一名队员语气满是佩服。
每个新人来都要示范操作,是因为每个人都会怀疑她吗?
路深远远地看了安照雨一眼,oga队长已经把头盔脱下了,酒红色的卷发也得以自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她正坐在电脑前仔细地看什么,一只手拿着水杯在喝水,修长笔直的双腿自然交迭,有种漫不经心的自由随性。
“路医生,你怎么过来了?”趁着安照雨不在身边,几个胆大的队员互相怂恿,想从路深这儿打探点八卦,路医生冷是冷了点,但她至少不凶,不会一言不合给大家来个集体惩罚。
搜救队的队员们一直很关心队长的终身大事,不知道能够入安照雨眼的会是什么样的alpha,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