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虽微弱,却足以叫她瞧清楚,那张俊美若神祗的面庞。“陛下?”她愣了愣。看着她这副样子,顾祯心里有些不好受,淡声应道:“是朕,过来把药喝了。”赵懿懿不肯说话,抿着唇瓣,身子微微发抖。“我不要!”她突然有些激烈地说。顾祯被她给气笑了:“朕亲自喂你,倒是委屈你了?”赵懿懿难受极了,是在梦中吗?怎么梦中也能见着他呀?听到这句话,她反抗得更为激烈,咬着牙说:“我不要你的药,你走开!”见顾祯稳坐在那儿不动,她急得上手去推,一面推一面说:“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你喂!”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顾祯没有半丝防备,就这么被她推得晃了晃。那药碗便从他手中脱落,随着“哐当”一声响起,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药汁也溅了一地。因动作过大牵动到了伤口,汩汩鲜血随即从伤处渗出,似有汇集成涓流的趋势。“你出去呀!”赵懿懿又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作者有话说:顾祯:喝药懿懿:不要你的顾祯:快喝药!_懿懿:走开顾祯:喝药……_不喜欢了熹微烛火跳跃,隔着重重鲛纱帐幔,瞧不清殿中的情形。冷不丁又被推了一把,顾祯的身子也随之偏了偏,继而回身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手腕被扼住的那瞬,赵懿懿的心跳也停了半拍,她按着榻边向后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却因烧得身子虚弱,根本使不上半点儿力气。“你走开。”她抿了抿唇瓣,眸中划过一丝烦躁,转而去掰禁锢在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试,无论是哪一根,哪怕她拼尽了全力也没法子掰动。“胡闹什么!”顾祯轻叱了她一句。都病得浑身上下没点力气了,还不肯乖些,拖着病体也要跟他闹,“你自个瞧瞧,药都洒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好好问一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罢了,都病成这样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至此,赵懿懿灵台清明些许,终于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梦境。这是她的寝殿,面前这个也是活生生的人,而非虚幻。难怪,难怪她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无法逃脱这个梦境。赵懿懿本就难受,自个这会都好好待在椒房殿,不曾去招惹他了,可他偏偏还不肯放过她。那两道月棱眉紧拧,越想越觉得委屈,因而面对他时,自是没什么好脸色:“陛下将我的侍女唤进来罢。妾身方才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陛下的药。”顾祯压着火气看了她一眼,扬声唤了云竹入内。地上散落着碎瓷片,汤药在莲纹地衣上晕染开,整座寝殿都浸上了药味。云竹倏尔一惊,下意识抬眸看去,却见陛下正握着娘娘的手腕,眼眸沉沉地盯着她瞧。凝思片刻,顾祯终是选择将刚才的事隐去,不愿叫下人知晓他们间的私事:“朕方才失手打碎了汤药,再去熬一碗送来。”这殿中的气氛与情形,哪儿像是失手打碎的?分明……云竹心神颤颤,不敢再细想下去,也不敢多问,只低垂着头应声,粗略收拾了几块瓷片,转身退了下去。殿中又恢复寂静,顾祯松开手,一双冷肃的凤目垂下来看她,从枕边抽出一方帕子,随意在伤口处抹了抹。那方帕子迅速染了红。凝着她看了片刻,心头那阵怒意,竟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算了,她都病成这样,还是别跟她计较这些,没得叫自个头疼。如此,他伸手去探了探赵懿懿的额头,淡声道:“一会药送来,乖乖喝了睡下,听话些。”“陛下可否离妾身远点儿?”赵懿懿披散着一头乌发靠在床头,头脑仍是有些迷蒙,涩声道,“妾身困了。”她好困啊,她想睡了,睡着了就不必看着他了。顾祯看了看她,心里头有些异样,伸手替她将锦衾拉起来遮盖至膝头,声音平静无波:“朕看着你将药喝了就走。”今日晚间,听闻皇后病情复发,他本是不欲过来的。奏章一本本摊在桌案上,却发觉自个根本没有心思批阅,半晌过去,连一封奏疏也未看完。挣扎犹豫许久,他最终捱不下去,想着过来瞧她一眼,瞧上一眼,恐怕就能静心了。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他或许,是有那么点在意皇后的。赵懿懿虽仍旧昏沉难受,神志却异常的清醒:“妾身的话,陛下没有听明白么?”烛火虽微弱,甫一抬起眼眸,她却清晰瞥见他怔愣的神色,自顾自道,“妾身如今,已不想再与陛下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