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岩听完江陵一番话,心情异常沉重,良久无言。江陵也没想到自己会对着梁岩说这么多,她抬了抬头看着输液在点滴落下,就像窗外的雨无情无义下着,或许很快它就会明媚放晴。这是种自然现象,大自然是多变的,人性也是:“梁总,你今天愿意来医院和我谈投标的事,我看得出来你不像你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相反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而我愿意和你说我的个人想法和情感并不是想争取投标项目,我说过决定权在你们手上。我很感谢你愿意倾听我这个病人唠叨,梁总。”梁岩点点头,他沉思后对江陵说道:“定标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或许我来说这事不合适,但提个醒有必要。你们公司在用人方面需要更慎重,能力固然重要,人品也很重要。”江陵垂眼,说道:“这也是我不放心老赵的地方,耳根子软,用人凭意气。”梁岩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他又坐了会,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江总,谢谢你的坦诚相待。”江陵微微颔首:“我就不送了,梁总。”“留步,不用客气。”梁岩说道。江陵目送梁岩走到病房门口,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她又叫住了他,笑问道:“梁总,你和我们家温星很熟吗?”梁岩想了想,回头礼貌说道:“不是很熟。不过她最近参与我外婆的图书出版项目,在工作上我们有过接触,我外婆很喜欢她。”“谢谢你外婆。我们家星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吧?”江陵笑说道。梁岩略微点了点头,道了声再见离开了病房。江陵看着合上的门慢慢倚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下午的时候,雨骤停,天气忽然放晴了。办公室里开了会窗通风,有一只不知名的飞虫从窗外蓝天里飞进来,它在温星和王楠的办公桌之间徘徊。温星瞄到了飞虫,没有太在意,继续手上的工作;旁边王楠忽然出手,用一本杂志打死了飞虫,她还嘀咕说:“这是什么虫子?”“你管它什么虫子,打死它干嘛?”温星好笑道。“是哦,我是条件反射,所以你说人骨子里都是杀戮血腥的。”王楠笑嘻嘻。“众生皆平等,扫地恐伤蝼蚁,仔细想想一般人真的想不到这些话。宗教多少是有灵性的。”温星感慨说道。王楠被温星这么一说,不由多想了一会,然后她起了恻隐之心说:“真的哎,温星,我打死它干嘛?它也是生命啊。我怎么就没有多想一秒就出手了?”“别说了,这个夏天我们打死杀死的蚊子很多。”温星说道。王楠还在想,她想起了自己住院的奶奶,人到一定年纪一旦病了,生命脆弱得和飞虫没有什么两样:“你觉得自己会变成飞虫吗,温星?”“自己变飞虫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真的会被人一下拍死,那也要勇敢接受自己的命运。”温星笑道。“你不怕死?”王楠惊讶问道。“怕啊,但比起自己的死,我更怕活着看爱的人先死。”温星觉得王楠有时候真的很逗,她总是很认真,她忍不住想逗逗她。“那你说你这样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王楠又问了一个问题。温星想了想,侧过头看着王楠说道:“我不知道算坚强还是脆弱,不过我感觉自己并不算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如果有些在意的点崩了,我肯定很难面对。”“看不出来你是脆弱的人,温星。”王楠说道。“你能确保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姐?我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要随便给自己下定义,也不用去给别人下定义。在做人这件事情上,大家谁也没有比谁好多少。”温星笑道,“可能不定义,你还能给自己一点惊喜,别人也能给你带来惊喜。”温星在说这话的时候,王楠拿过桌面振动的手机低头在看信息,然后她说的下一句话就让温星感受到了打脸:“我晚上要请梁总吃饭,你陪我一起。”温星脑海里闪过梁岩就出来了她对他下的定义:傲慢,冷酷,私心重。于是她笑了笑问王楠:“我可以不去吗,姐?”“去呗,他说了让你一起去,梁总其实人蛮好的。”王楠认真说道。“就我们俩和他吗?”温星问道。“难道你想他叫很多人让我破费更多吗?”“没有,”温星被逗笑,也实话说道,“我怕他刻意叫我去,会把我前男友陈泽也叫过去。”“哎呦,不可能啦,梁总没那么无聊还给人当和事佬。”王楠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