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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大人想让我告白⑦（第2页）

顾不得那么多，纪兰因绷紧的神经回落到心底，她飞快撑起了身体扑进电梯内，完全没发觉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把原本缩在角落的少女吓了一跳。

她尖叫着摆出戒备的姿势，“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后背紧贴着电梯，颤颤巍巍道:“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抱歉。”纪兰因关上电梯门后，按着胸口，软倒在电梯一角，虚弱地说道，“我有吓到你的话，真的很抱歉，但现在是特殊情况……请你理解一下。”

电梯内虽然狭窄，却比刚才要让她觉得舒服很多。

短发少女勉强“嗯”了一声，难掩焦虑，哪怕纪兰因再想表现出无害的样子，都不足以打消她的忧心忡忡。

她的目光第十二次落在纪兰因身上，像是在确认她是否是活人，少女试探着问道:“你是……哪个班级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玩家，请不用怀疑，要交换一下任务吗？”她坦然的态度让对方愣了一下，纪兰因继续说道:“我被一个有些难缠的怪物追上了，下不了楼也上不去，只能进电梯了。”

少女的脸色有些古怪，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看得纪兰因心里发毛，随后才泄气般地垂下肩膀，走到她身边来。

手指沾着浅绿色药膏涂上颈间的伤口，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等它彻底把牙印盖过去，少女才握着绷带一圈又一圈缠上去，吞吞吐吐道:“你进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

她说话时快时慢，还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听感很奇怪。

几点？纪兰因回忆了一下道:“十二点多……不对，快要一点了。”

在维瑞拉打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了十二点半，经过各种零零碎碎的发展，消磨半个小时是最理想的时间，她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太满，折中计算了一下。

但纪兰因不能确定，在当下的空间里，时间又是如何运作的。

“其实在看到你之前……我就一直待在电梯里了，从早上八点到现在，这扇门一直没有打开过。”少女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拉起制服袖子，将自己的手表展示给她看，果然时间停留在了八点二十分，“……电梯，一直在向下。”

“刚才这扇门打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不等她把话说完，少女便急急忙忙打断了她的话，“它从来没有打开过！在你进来的时候，这扇门就是关着的，你是穿过它到电梯内部的！你有没有听见……到底有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啊……！”

长时间待在封闭空间内，少女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现实世界中在这种地方度过四个小时就已经足够煎熬，更何况还是在时间都被扭曲的地方，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精神崩溃。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陌路，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出去，以她脆弱的精神，纪兰因恐怕会比少女先一步疯掉。

那自己无法听见的声音更在折磨着少女，她嘴里胡乱重复着无意义的词汇，思维混乱，定定看着虚空中某一处，仿佛在回应某个无形的生物。

纪兰因看得毛骨悚然，收回了悬在半空想要碰触她的手。

等少女自己恢复异常时，电梯在急速下降，下一层却迟迟不肯现身。随时间推移，被腐尸咬过的伤口奇痒无比，刚开始还能忍耐，到最后就算她把嘴唇咬出血都还是无法抵挡抓挠的欲望。

越是瘙痒难耐越是要去触碰，越是触碰越是瘙痒难耐，纪兰因听到理智逐渐瓦解的声音，痛苦到恨不得将绷带扯下，却被察觉意图的少女死死控制住双手，连同身体一起被压在地上。

“……别动！我叫你别动了！你要把自己的肉都抓烂吗！”少女差点被她掀下去，不由提高了声音喝道，“我知道很痒，忍一下，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力气真的很大！”

纪兰因双手反剪压在背后，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几乎要无法呼吸，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强行咽下，恨不能昏死过去。

那痒是从每一滴血扩散全身，蚕食着奄奄一息的自控力，在体力大量消耗的情况下，她才不至于反抗到把少女从身上甩下去。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到底如何才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终于，在残存的理智将要到达临界点时，她听见了那个声音——那个从刚才起就在不停呼唤着她们的声音。

“我好痛啊……身上哪里都好痛啊……真的太痛了……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电梯顶部倒挂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她的肠子从腐烂的胸腔里滑出，如灵摆在空中做规律运动左右摇晃，时不时从少女头顶飘过，两丸眼珠也摇摇欲坠，与长舌一起低语，呆呆注视着下方的两人。

这极其脆弱的、只有纪兰因能看见的幻象倒映在她的右眼中，轻轻合上眼皮就会随之破灭。

她和纪兰因的视线，不偏不倚撞在了一起，女尸那可以看见牙床的下半边脸，慢慢的挤出了一个微笑。

＊

门把手被人用力“咔擦”、“咔擦”拧了几下，维瑞拉起身去开门，却谁都没有看见，只有寂寞的走廊在阳光下安睡。

“刚才明明听到声音了，是纪老师在敲门吧。”探出身张望了许久，半个人影都没有，她才喃喃着关上了门，“……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