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菘闻言睁开眼,眼睛瞪得老大,“我不要回去……咳咳……”几声咳嗽接连响起,脸呈现出病态的红色。郁乐眉心蹙紧,将方向盘打转,拐弯,元菘见状,声音都哑了,“我呆在车里就行,你不要让我回去。”
郁乐冷冷看了他一眼,“元菘,你几岁了。要是重感冒就不是小事了。”话毕,郁乐也想抽自己嘴巴,怎麽在家时被元菘嚷几句他好很多,他就真信了。
元菘低着头,抿紧嘴不语,毕竟此刻太阳穴也蹦蹦蹦地痛。半晌后,他虚弱地开口,“比你小五个月。”
郁乐手差点打滑,差点撞上旁边的车,扭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恰巧元菘也擡起头来,瞳里可怜兮兮的带着湿润,郁乐顿时洩气了般,闭紧嘴巴不说话。
元菘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望着郁乐的背影走进药店,没一会就出来回到车里,“昨晚是不是没吃药?把这药吃了,然后眼睛闭上,睡觉。”
元菘乖巧接过,吞药,又喝了大半瓶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水润后,音色都清亮了许多,“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郁乐驱动车辆的手一停,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元菘见状立马靠在椅背上,闭眼,放缓呼吸。
“嘿,郁乐,”余白正要揽上他肩的手及时缩回,跟他讲起现场的情况,“邻居发现恶臭,跟派出所报案,房东出国玩,撬门进来发现了这三具尸体。”余白递给他一个口罩,手套,以及衣护目镜,又拿起一套防护服,“要不要穿上?”
郁乐这才注意到余白一副全身武装的着装,未等他开口,余白已经重新戴上口罩,撩开楼下的警戒线,走在前面,说:“那三具尸体已经开始呈现巨人观了,整个楼道,不,是整栋楼都恶臭了。其他租户怎麽受得了。”话音落下,就忍不住干呕了声。
两人刚到二楼时就听到楼上不断传来呕吐声,闻声就觉得胃酸顿时沖上嗓子眼。等到402门口时,未见孔小栾身影先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都他妈的菜鸡,菜鸡,这麽点气味,就巨人观嘛,至于发应这麽大吗?”
郁乐擡手本想扫扫鼻,才发现自己也戴上了口罩,心说你是能坐在腐烂的尸体旁吃螺蛳粉的强者就别强求我们这些新人了。
张禹明对于郁乐出现在这,这次只是擡头看了眼,继续听着孔小栾的吩咐搬尸体,一群人轰轰地上楼,打开门的瞬间,一半人扶着墙干呕,只好他跟肖青荣上场当搬运工。
“轻擡轻放啊——”孔小栾指挥还不够,还要绘声绘色地描述,“要是重手重脚,巨人观的尸体炸开了,哇,那瞬间,那场面,那气味,宏伟得我无法形容,反正你们会恨不得立马见到太奶太爷的。”
几个耐力足够的实习警听到这句话后,一张张脸憋得通红,攥紧擡架,就怕自己手抖了一分。郁乐闪身让路走进屋子,房屋构造很简单,大单间,放着2张双层铁架床,上头的被褥髒黑皱,棉絮也露了出来。大窗户是唯一的窗户也是唯一的阳台,上头晒着的衣服湳覆了一层灰黑灰黑的雪。
密密麻麻的苍蝇飞来飞去停在铁架子,饭桌,墙面随着可见。而房间的中间则放着一个铁盆,里头有烧尽的炭灰。张禹明走近,瞥了眼铁盆,“烧炭自杀。”
郁乐嗯了声,走向厨房那边,四周墙面上积了一层层厚厚油污,老式电磁炉上有未吃完的面,里面已经生了蛆,不细看还以为也是面条。
转身就是厕所,厕所对比厨房以及房间那边的卫生情况,竟出乎意料的干净。郁乐重新走回到是上下铺那边,双手插在外套上面的口袋,目光往那三张放着被褥的床逡巡了一圈,注意到其中一张床位的不同,正走近就听到孔小栾突然咋呼起来的声音。
张禹明没理,走近到郁乐身边问,“有什麽不对劲吗?不就自杀吗?”
郁乐指了指墙上的空调,接着说:“你见过烧炭自杀还要暖气的?”见张禹明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冬天,尸体出现巨人化需要15-30天,但根据我在楼下听到其他租户讲的是他们是一周前发现恶臭,后面恶臭越来越大才报警。”
张禹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气温适宜,会加速尸体出现巨人观,如果没人报警也没人上门调查,尸体腐化程度也会加快。但是他们为什麽要这麽做?”
郁乐摇摇头,他还没琢磨明白,既然要自杀,为什麽还要煮东西吃,还打扫了厕所,那为什麽不顺道清理厨房呢,而且还叠好了被子。
张禹明干脆掏出手机,给他看他们进屋时看到的场景,三个人一个坐在床上,夹着一根烟,一个倚靠着电视柜,脚边放着一台手机,一个则坐在饭桌前,面前放着一碗面。而在他们三人中间,则就是那个铁盆。
肖青荣凑近上来,小声嘀咕了句:“不知为啥,我看到这照片就发怵,脊背凉飕飕的。”郁乐也觉得三位死者的死亡姿态映射出一种说不清意味的诡异。
张禹明看了肖青荣一眼,问他干嘛上来了,不是要他带着那几个吐得昏天暗地的菜鸟先回去吗?怎麽这会还在这?又说余白能控制住楼下的场面吗,孔小栾只关注他的尸体。
肖青荣被他这麽一顿输出也不恼,诶了声,“带人上来。”
谁?张禹明疑惑地扭头望向门口方向。猝然间,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未等他开口,肖青荣先开口了,“在楼下徘徊着,脸色白成那样,让他在车上休息,非要跟上来。”肖青荣承认自己有私心,毕竟要开上梦寐以求的大越野车,他带人上来,不然人进现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