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祭司大人,”埃文的语气平淡。耀深深地看着埃文,想从里面看出一些什么。但那双茶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阴霾,似乎笃信自己能够做到。耀不自觉皱眉,但他没有追问,追问不会有结果,他看向廊檐外的巨叶枫,肥肥的猫猫虫一动不动的扒在树上,冒充树干。耀从袖子里拿出小盒,放到埃文面前。埃文严肃的表情裂了一下,转过脸,但是表情没有控制好,显得这个动作很不成熟,充满了回避的意味。耀说:“你不要?那我扔了。”“扔吧。”埃文翻开日记,不为所动。话说完,小盒子从耀祭司手里飞了出去,撞到树干上,把趴在树上的猫猫虫吓出喵叫。埃文头也不抬,一直等耀祭司走了,他才慢吞吞的翻动一页,日记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自己的批注,还有前任冕下的话。这已经是非常靠后的内容。冕下的记录变得十分短促,语言之间的转换也越发频繁,甚至没有了基本的语序,但是读过他所有手扎的虫族,会逐渐适应这种表达方式。日记上充满了奇思妙想,还有一些不知所谓的抱怨。像什么[可惜啊,我要是当初在pa面前表现得天真些该多好,嘶——噫,还是算了,光想想都恶心][一个不会撒谎,但十分善于诡辩的种族][但它骚不过我][被污染物寄生的虫族会变异,那么也会有被污染后,却没有变异的虫族吧,如果有的话,那他究竟是虫族,还是污染物呢?好奇][今天又是被那玩意恶心到的一天]埃文警示自己,他还有很多没有做的事,但是目光无论怎么控制,都会情不自禁的偏移一些。他有很多计划,但偏偏这个时候,脑海里涌进来很多与计划无关的事,导致他开始胡思乱想,在恶心的眼球和金灿灿的花朵之间来回切换。理智一步步慢慢动摇。埃文想。万一那里面是少将冒死送进来,关于pa的情报呢?或者是什么危险物质,会威胁到整座地宫的呢?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毕竟是为了安全着想。而且再退一步说,即使不是什么危险物品,随意乱扔东西,也是十分不当的行为。想着想着,埃文说服自己,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走下廊檐,估摸着位置走向树林。小盒子在草地上很显眼,几乎没有花什么功夫,埃文就看到了它,他嘴角抬了抬,又飞快的压下,假装若无其事,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苦修士。埃文弯腰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个小瓶子,装着淡金色的浓稠液体,打开木塞子,一股香甜的气味涌出来。麦奈花蜜。瓶子后还压着一张纸条,但是埃文看不懂新虫语。他不能把盒子捡走,埃文绷着脸,盯着瓶子看了一会,他想要撒手,但实际动作一点都不干脆。埃文迟疑了好一会,又抬头在四周看了看,最后缓缓用拇指沾了点蜂蜜,放到嘴里。吮了吮手指,味道似乎不像蜂蜜那么甜,闻起来很香,但是味道却非常淡,反而更像是……更像是牙膏。埃文呆了一下,塞好盖子,把盒子放回原处。猫猫虫趴在他脚面咪咪叫,埃文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把他抱起来,慢腾腾的往回走。巨枫林深处,耀祭司抱着胳膊,看冕下回到廊檐,轻轻笑了一声。随侍问:“大人,要把那个东西送到静修室吗?”耀摇头:“让洒扫修士收起来就好。”随侍顿了顿:“冕下为什么不接受。”耀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当然是怕我把送东西的虫族带到孤岛来。”随侍深以为然,然后小声道:“这倒的确十分符合您的作风。”耀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他收回目光,面色凝重,抬头看了看天。总觉得要有大变化,但是站在风暴中心的冕下,却藏了一肚子心事,不和任何虫族说,耀也不行。西塞尔到底想做什么呢?夜晚,埃文抱着翅膀,打开静修室的门,一路走下深渊。借着微光。黑色的眼球湖里,一只庞大的肉瘤触手懒洋洋的钻出来:“西塞尔,有什么好消息吗?”埃文仰头看着触手:“今天有王室的人过来,我想让两族和平共处的计划可以开始了。”pa抖落新生的眼球,绕着埃文转了一圈,感叹:“如果陆邵舒有你半分聪明,战争早就结束了。”埃文脸上露出一丝气愤:“不准侮辱前任冕下。”pa哑哑发笑:“好吧,西塞尔,现在按照约定,我把我的源血交给你,作为交换,你得把翅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