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噩梦鸟之森,在三天两夜间实现了过去一百年前所未有的经济腾飞。这个数字让指挥官沉默,让皇帝陛下咂舌,抬头看向某个地方,目光各有不同。一个从未走出过孤岛的雄虫。始终代表着某个符号。但他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这是否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不能被王室彻底控制的,即使他没有政治权利,军衔,财富。皇帝陛下沉思。而阿瑟兰只是打开楼上那间卧室,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想。三月六日。清晨。一艘小艇载着苦修士离开孤岛。埃文回头望,灰蓝色海水的包裹之下,那里高墙耸立,古老陈旧。和碧水蓝天之外的新世界似乎不同处一片天空。耀站在他旁边,剩下九名苦修士穿着灰色长袍,神色冷肃。小艇离岸边越来越近,大陆的轮廓逐渐清晰。列队列得整整齐齐的军雌们等在岸边。这里是污染区边缘,从未有人清理,明明是夏天,土地上却一点绿色都没有。紫黑色的,腐烂的森林。污染物的世界。苦修士沉默寡言,军雌们也不敢说话,于是气氛一度有些沉默。埃文走在前面,并无不习惯,负责接引的是索格中将,他正在和耀解释。耀询问了大体流程,忽然看到冕下偏离了队伍,他轻微皱眉。“西塞尔冕下。”雄虫没有回答,蹲下身,紫黑色的土地污秽而不详。但在死亡的树木边,开着一朵柔弱细瘦的麦奈花。埃文手指碰了碰,是真的花朵。他往前看,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还有两朵,这很不寻常,被污染的土地上,原本不会有任何植物生长。一朵。两朵。那里也有。埃文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他看了一会,起身回到队伍。索格笑了笑:“冕下,您仔细看,前面的麦奈花会更多一些。”麦奈花仍然稀疏细瘦,但是越往前就越多,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虽然豆芽菜似的又矮又小,但仍然顽强的生长。太奇怪了。埃文在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不光是埃文,耀和其他苦修士也有了一丝好奇。队伍转过斜坡,埃文鼻尖嗅到一股极淡的香味。他抬眸,枯败的森林里开着金黄色的麦奈花,星星点点,慢慢的一片连成了一片,引来蜜蜂和蝴蝶,在阳光下摇曳生姿。不远处站着荷枪实弹的军雌。这是刺啦——耳后的微型耳麦传来问话:“少将,还没有到吗?”沉默片刻,他嘴唇飞快动了动。“到了。”阳光灿烂,浮着微尘。雄虫穿着黑色长袍,于另一边隔空相望。很短暂的视线接触,茶绿色的眼睛怔了怔,随后移开视线。阿瑟兰静静地看了一会。帽檐下,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掠过微光。他抬帽的右手轻轻一顿,随后缓慢而坚定放到耳侧,敬礼。周围的雌虫看到少将的动作,反应非常及时。军靴后跟轻磕,侧目,齐刷刷的敬礼。礼炮炸响,军乐队奏响礼乐。安寂的丛林一下子热闹起来,小号,长号,圆号轮番上阵。间奏是长笛,声色丰美醇厚,光辉明亮。耀陪在埃文身边,拢着袍袖,侧身询问索格:“这是什么曲子。”索格道:“《瑟翡斯进行曲》又叫帝国之光,是三百多年前的曲子,祭司大人没有听过吗?”耀回忆了几秒:“有那么一点印象,好像小时候听过,好听是好听,就是悲壮了一点。”索格笑了笑:“悲壮吗,不如说是鲜血之中开出的和平之花?寓意总是好的。”这是海德威尔陛下亲自选的曲子。一点点小小的暗示而已,在正式见面之前,这位冕下就让陛下升起了忌惮。如果他执意要和污染物和平共处,王室是否能够驳回或者改变他的想法。而如果不能,他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此之前,地宫从不涉政,从不干预王权。这是因为一代王室血腥暴力的政策,后来随着一任任皇帝和冕下的努力,地宫变成了一个安抚虫民的符号,镇守污染之源的力量核心。王室愿意给予这样的虫族尊重,声望。当然,前提是不要干预王室。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已经超出了海德威尔陛下的预料,他担心这任冕下过于年轻,会做出愚蠢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