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紧张,却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在学校补课有诸多不便,周晋为改成去她家附近给她补课。
每次天都黑了,只剩几盏路灯亮着。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周晋为指出她解题步骤中错误的地方,然后逐一给她讲解。
她
听的认真,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大片阴影。
周晋为看见有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肩上。
等她终于将那道题弄清楚时,发现他手里的草稿本,不知何时多出一幅画。
是神情认真的少女。
松软的长发垂在肩上,瞳孔倒映着路灯和习题册。
浓密卷翘的睫毛,画的根根分明。
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肩上。
看清那副画是谁后,她愣了一下。
抬头时,那只蝴蝶从她肩上飞走。
周晋为把那张画撕下来,送给她。
江会会伸手接过:“你还会画画?”
周晋为把笔盖合上:“以前学过。”
“画的真好。”她笑容灿烂,拿着画靠近自己,“像我吗?”
他点头:“像,很像。”
周晋为后来也为她画过很多幅画像,从她的十八岁一直画到二十四岁。
最后一张画像,是在她已经病入膏肓的时候。
虽然那时他还在到处联系医生和研究所,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但彼此也都心知肚明,她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她坐在轮椅上,戴着氧气管,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
她说:“周晋为,你再给我画一幅画吧。”
那时她已经形如枯槁,因为数次化疗,头发早就脆弱到一动就掉,干脆直接剃成光头。
所以每次出门,周晋为都会给她戴上一顶毛线帽,一是为了御寒。
二则,就算生病了,她也是一个爱漂亮的女孩子。他知道的。
她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她总是笑着和他说:“周晋为,刚刚护士夸我头型漂亮,她说我是现在最流行的圆头。”
周晋为想要笑一笑,回应她。可他笑不出来。
她愣了一下,过来抱他:“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没有任何一个词语能够用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那时的江会会已经到了开始用吗啡止疼的地步。她开玩笑说自己现在算不算合法吸毒。
周晋为想,她哪怕哭一哭,闹一闹,把自己的难过发泄出来,都比像现在这样,明明自己已经难受到极致,却还要反过来照顾他的感受。
“会会,疼就哭出来。”他抱着她,“打我骂我都好。我是废物,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好像哭了,江会会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