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二人在椒房殿用午膳时,都不甚自在。裴皇后实则是皇帝阏泽的继妻,而太子的生母早已故去,二人虽以母子相称,但说话间却不甚自然。太子待裴皇后的态度虽然恭敬,却也透着淡淡的疏离。待裴鸢回到石渠阁的桌案前坐定后,心里却有些矛盾。她既喜悦,又有些忧惧。喜悦的缘由是,她下午又可以见到司俨了。而忧惧的缘由自然是,她要修习近一个时辰的算学。五公主似是也对这一科目颇感畏惧,还同裴鸢互相对视了一眼。昨夜裴鸢还询问班氏,为何她要学这算学。班氏同她耐心地说,改日若她嫁为人妇,成了一府主母,总要操持阖府钟馈,亦要时常打理账目。而做好这些,都需要运用算学的知识。如此才能常葆精明,不会被下人诓骗,亦能帮扶夫君管好内务。裴鸢正胡思乱想着,却觉周遭贵女的神色竟是突然有异。她们都被教习姑姑悉心教导,断不会轻易失了仪态。可裴鸢却明显听见,有人似是低呼了一声。她抬眸看去,却见原来是司俨携着两名书童入了阁内。那般至简的玄端深衣穿在他的身上,可谓颀身秀目,仪质文雅,不似人间应有的清俊。可他的相貌却又稍显阴郁冷厉,与他的气质又存有矛盾之处。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复杂性,他才时常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裴鸢悄悄地抿起了唇角,实则在瞧见旁的女孩惊羡于司俨的外貌后,她是有些高兴的,可却又存了些旁的小心思。司俨是她秘而不宣,悄悄藏在心中的宝藏。可她又希望,独她自己,才能欣赏这个宝藏。在场诸人,俱都知晓司俨的实际身份是颍国世子,所以待他开始教授算学时,这些少男少女们对他的态度也更恭敬了些。算学包括的科目有《五曹》、《周髀》、《五经算》、《张丘建》、《九章》、《缀术》和《三等数》等书目。(1)而司俨只是代那祭酒博士授业一段时日,便欲先教一众生员《九章》中的内容。——“《九章》,即为其书名,共有九卷。而我应该只会教授你们前四卷的内容,剩下的五卷,便在博士祭酒的腿伤痊愈后,再传授于你们。”阁内的生员齐声应道:“是。”司俨在正式授课之前,决意先将他要授业的这四卷内容,大抵同这些生员讲诉一番。便道:“待修习》,可书里尽是些习题,她越看越觉得头脑发懵。阁外的冬雀正在啁啾啼鸣,裴鸢表面一切如常,心里却是痛苦万分的。为什么会有算学这样的科目?为什么她要学这些难懂的玩意?而最最最让她受不了的,绝对是教她算学的人,竟是司俨。司俨大抵将《九章》的前四卷的内容交代一番后,便开始教授补数学我还以为,是我将你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