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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我冲她笑了一下，不再谈这个令人失落的话题。我们系比刘启他们考的科目少，提前一天结束考试。上午刚一考完，才过了一个中午，外语系的那几栋楼的人都少了大半。我也琢磨着是不是该顺点杂物或者冬天的装备先搬回家去。不然仍由它们这么屯着，到下学期毕业的时候，会更烦人。说干就干。两个小时就整理了满满一箱子，跟白霖打了个招呼之后，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出门了。白霖在身后大声问：&ldo;你晚上回么？&rdo;&ldo;要回来。&rdo;从女生院到学校大门口的公交站，大概要走二十来分钟，如果走大路的话要绕着学生活动中心兜一个大圈。我和白霖时常从小水渠边的小道抄近路，能少走好大一截。我拉着长方体的大号行李箱打破了小径的宁静。箱子下面的轱辘和水泥地摩擦的杂音虽然刺耳却有节奏。我哼着小调，让这两种声音交相辉映。哪只，好景不长，轱辘忽然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ldo;咔嚓&rdo;声。我试着再拉了拉，箱子只有左边朝前移动的趋势，而右边屹立不动，很明显地告诉我，它的轮子坏了。箱子是拉不动了，我只得给刘启打了电话，然后自己再费力地试着提起东西往前走。小径的中间有个转角，内侧都是浓密的灌木丛，所以无论从哪一头来，都只听得到脚步声，而很难清楚转角另一边的情景。也是因为如此，刚开始这里成了a大的十大受欢迎的约会的隐蔽场所之一。只是，后来行政楼改在这旁边，来来回回的老师、领导多了，便又冷清了起来。此刻，我听见那边有人一边谈着话，一边慢慢地朝我走来。&ldo;前些年信息学院那边选择的那个课题。想必你也听说了，历经三年多时间的攻关，终于研制成功。年底，他们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我们全校都通报表扬过嘛。本来这个课题前瞻性强，技术含量是很高的。可是谁想，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拿着科研成果到部队找婆家，想推广时，才觉得尴尬。老陈他们事前没有深入部队进行调研论证，虽然成果虽然好，部队却用不上，最后只好拿回来锁进档案柜，真正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所以，我们全校都应该反思啊。小慕，尤其你们也是和军方合作。&rdo;一位中年男子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见那人口中长篇大论后，结尾出现的&ldo;小慕&rdo;二字，心中&ldo;咚‐‐&rdo;了一下。果然，慕承和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ldo;我们会注意的。&rdo;他说。霎时间，我慌了神色，想找地方避一下。可是这下硬着头皮继续走也不是，往后退也来不及。要是我撒腿往回跑，也许来得及，但是箱子怎么办，总不能扔在这儿吧。孤零零地放在这里，有点像搞恐怖活动的工具。小径右边是小水渠，不能往下跳，何况即使我跳下去，也要被发现的。左边是一人高的灌木丛。我的脑子了飞速地思考着，最后下定决心拖着行李跳到花丛里，躲在灌木背后。还好他俩跟闲庭信步似的，走得慢。我就位之后，才一步一步地慢慢踱来。&ldo;你母亲最近身体好吧？&rdo;那人又问。慕承和说：&ldo;还好。&rdo;我蹲在万年青的背后，透过草叶的缝隙，紧张地注视着路面。&ldo;上个月，我去b市开会，遇见过你母亲。她那张嘴啊，还是年轻时那么厉害，就因为你，我现在都害怕见她。&rdo;&ldo;怎么？&rdo;慕承和问。&ldo;你说怎么，你肯定比我清楚。&rdo;那人笑说：&ldo;小慕啊，今年27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成家了。你要是有了称心的带回去给你母亲看看，否则她还怪我们搞科研耽误你。&rdo;不知道慕承和是不是在笑，却是未接话。我听着他俩的谈话声渐渐远去，想站起来确认下，却又不敢贸然前进，只好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哪知道，就在等待中，又有脚步自远而来。我仔细分辨了下，是单独的一个人。这个人最后居然在靠近我的地方停下来，随即定在我躲藏的万年青前面驻步不前。我盯着那双鞋子，有点狐疑，觉得很眼熟，好像就是刚才见过。这么一想，脸色倏地就白了。然后，鞋子的主人居高临下地说：&ldo;薛桐，你蹲在这儿做什么？&rdo;我迅速地仰起脸，触及慕承和目光后，噌地一下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ldo;我……我……&rdo;一时间脑子短路了，恨不得像日本忍者一样扔颗烟雾弹就能就地消失。&ldo;你在找东西？&rdo;慕承和勾起嘴角问。与其说是一个问句，不如说是他在提示我。我立刻点头：&ldo;是啊，找东西。&rdo;&ldo;找手机？&rdo;&ldo;是啊。&rdo;我附和。&ldo;在哪儿？&rdo;他侧了下头，问我。&ldo;这不……&rdo;我话还没说完，倏然发现电话没在手上，再下意识地摸羽绒服的口袋，也是空的，电光石火间，才想起给刘启打了电话之后，顺手放回了双肩包里。我心虚地改口说：&ldo;这不……放回包里了。&rdo;慕承和闻言笑了，眼睛眯起来，然后意味深长地&ldo;哦&rdo;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更深。我这下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他给我下套了？先替我编了个谎，再让我自动现原形。瞅着他那双溢满笑意眼睛，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结论。这人居然又整我！于是，我赶紧换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回敬他。他站在外面，我站在里面，中间隔着一颗半高的万年青。这个时候，只见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走进一步。我有点狐疑地盯着他。没想到的是，他却忽然抬起左手，朝我伸过来。我的心骤然加速。眼看指尖离我越来越近。一尺，半尺，一寸，半寸……就在要触到我的前一刻，我下意识地将头偏了一下。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角度，就避开了他左手的手指，让它们很尴尬地停在了空中。刹那间，我看到慕承和的双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闪过。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神色。它消逝得是如此之快，完全没有给我机会和时间，将它弄懂。以至于后来我想，我这么粗线条的人，是不是永远也搞不懂一些事情。转瞬之后，笑容又恢复到他的脸上。他收回手，问我：&ldo;你准备一直站在里面，继续践踏我们学校的花草？&rdo;我&ldo;啊！&rdo;了一下，赶紧跳了出来。&ldo;在这儿干嘛？&rdo;&ldo;我……我……等人。&rdo;&ldo;放假了？&rdo;&ldo;嗯。&rdo;我说，&ldo;正好收拾点下学期用不着的东西，拿回家去。&rdo;&ldo;找到工作了？&rdo;&ldo;还‐‐没有。&rdo;我有点沮丧地说。&ldo;寒假打算怎么过？&rdo;&ldo;妈妈要我下个星期去她那儿，和她一起过年。&rdo;&ldo;哦，&rdo;他说，&ldo;我也会在外地。&rdo;谈话似乎到此告了一个段落。为了打破这个寂静，我主动问：&ldo;工作忙吗？&rdo;&ldo;还行。&rdo;&ldo;你也别太挑剔了。&rdo;我突然又说。&ldo;？&rdo;他一时不明白我指的什么。&ldo;我刚才偷听到你们讲话了。&rdo;他无奈地笑了下。&ldo;你妈妈挺着急吧，有没有让你到处相亲啊？&rdo;我想揶揄他。&ldo;那倒没有，她知道我一直没这方面的打算。&rdo;&ldo;为什么？&rdo;我诧异。他脸上的笑，逐渐隐去，继而淡淡地说，&ldo;人生志向。&rdo;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我俩面对面站着，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ldo;小桐。&rdo;刘启一边叫我，一边从那头迎面赶来。&ldo;哎‐‐&rdo;我兴高采烈地应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刘启看到我身边的慕承和，很尊敬地了声：&ldo;慕老师。&rdo;慕承和微笑地点点头，然后说自己有事先走了。随后，刘启替我把树丛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还禁不住问我：&ldo;你是怎么让它跑到那里面去的？&rdo;&ldo;我先想的是，要是你不来接我，我就把它藏在里面，等你晚上来拿。&rdo;&ldo;不会吧，你真这么想。&rdo;&ldo;当然。&rdo;我扬起下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