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前朝后宫都陷入了忙碌中。
年底日子好,京城的喜事也格外多,今儿是郡王府嫁女,明儿是尚书府娶妇,还有那出生在年关的婴孩,在众人眼中都是有福气。
各家的宴会始终不停歇,越青君也难得参加了几回,多是宗室举办的宴会,他去也就是亲戚间走动,其他人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世子堂兄,那边那么热闹,是在聊什么?”一场王孙满月宴上,越青君故作不知地对来向他敬酒的福王世子询问。
福王世子看了一眼,见是女眷那边一堆人凑在一起,说话声议论声都比往日热闹许多。
“六殿下既然想听,何不过去攀谈?都是亲戚,也不必太过避嫌。”福王世子从前都没和越青君说上几句话,也想了解一下对方是怎样的人,这才多说几句。
越青君举杯饮尽,因他身体问题,主人家特意准备了茶,而不是酒,“我与众位姐妹姑嫂本就不熟,非要凑上去不过是让她们不自在,何必为了一点好奇打扰她们此时正好的氛围。”
福王世子想了半天,也很难说明白越青君是个怎样的人,但就这几句话,非要他给个评价的话,那就是无害。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对方都不会伤害别人,是个可信任的人。
可不要小看这个词,在许多时候,知道最多,看得最明白的,往往都是没什么存在感,平时看着温和无害的人。
也是这样的人,当他想要背刺谁时,最容易不被防备,一击致命。
福王世子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虽然听不见,但我大约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越青君好奇看他,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让人很难按捺住倾诉欲。
“你可知前些日子京城来了一位惊才绝艳之人?近来京城因他的诗掀起了不少风浪,宴上女眷们大约又是在争论他与孟家那位谁高谁低。”
越青君笑了笑,“孟家那位先生年少成名,我也读过他不少作品,却不知竟有人能与他一较高下吗?”
“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福王世子压低声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坊间争得面红耳赤,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私下有什么关窍,就不是你我能知道的了。”
“我承认那人是有几分才华,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想要香味飘远,也要先把巷子打通才行。”
任凭那姓李的有多少才华,但孟九思出身苍原孟家,这便是对方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听听便知道了,众人都夸那人才华横溢,可有多少人知道那人姓名?谈及他出身?顶多知道个“不凡”的雅称,但这个“不凡”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其他所有人。
如此这般,那再看如今“不凡”与孟九思之争,就值得深思了。
寻常福王世子也不应与越青君说这些,交浅言深,但此时世子刚喝了不少酒,又想和越青君多说两句,便一时没管住嘴。
夜里,福王世子酒醒后,有些懊恼自己酒后失了戒心,但又暗暗安慰自己,六皇子向来低调,哪怕在天子那里得了脸面,也不曾有半分得意忘形,对方应当不会将他那些话传扬出去。
即便传出去了也无妨,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顶多是从背地里放到明面上。
之后他让人观察了几日,见并未有消息从六皇子那里传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与此同时,心中对越青君的好感也高了不少,对方守得住秘密。
年节送礼时,给六皇子的礼比原先准备的重了三成。
一来一往间,关系就这么拉近了。
因此,当福王世子匆匆求上门时,越青君也并不惊讶。
“世子堂兄,今日怎得有空上门做客?”越青君一边让人去奉茶,一边又和对方寒暄。
福王世子满脸堆笑,“上次犬子满月宴上,宾客众多,未能好好招待殿下,今日特意送上一份礼,好弥补当时的疏忽。”
他让人将礼物抬上,是一株精美贵重的极品红珊瑚。
这尺寸和品相,哪怕是在国都京城,非富即贵之地,也难得一见。
因天子喜爱珊瑚,京城的珊瑚价格节节攀升,居高不下,其中又以红珊瑚为最,一小株便价值千金。
“世子堂兄这是何意?”越青君眉心微蹙,即便他久居深宫,也知道这样送礼绝非真心,其中必有深意。
福王世子看了看周围的下人,越青君抬抬手,示意他们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