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点点头,一个瞬身便到了那处石台。
南峰西侧,登山路上,百节叹息道:“殿下这般好心,我反正觉得无甚必要的,她窦琼如何,关我们什么事?”
杨宝芯试探道:“是因为活受罪比死了更苦?”
刘景浊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再瞧向周遭之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云海之中。
老婆婆醒的早,已经帮着窦琼洗刷了碗筷,烫了两碗面糊糊摆在桌上。
此中枝节,刘景浊暂时还参不透。
哪儿有嫌弃好话的人?老妇人由衷一笑,轻声道:“人是挺好的,就是大话多了些。”
舟上女子缓缓起身,一身白衣,散披头发且**玉足,腰悬一道无事牌,比刘景浊还要高上几分的女子,站在舟上,瞧着可就比刘景浊高多了。
眼前女子,眉宇之间实在是与一人太过相似,且衣着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
老妇人微笑道:“人都觉得自个儿的脾气就这样,千年难变。可其实啊!有时候你自个儿脾气变了,自个儿都发现不了。”
老人家叹气道:“那个爱说大话的年轻人说了,他们要去一趟南峰,我都说了那山上闹妖精不太平,他们非说自己有那降妖除魔的本事,也拦不住,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刘景浊忽然有了个极其荒诞的想法,人之所以能修行,是不是也是有神灵为人族开的门?
杨宝芯都没顾上去想年轻人有没有这个本事,而是在想,自己能不能做这个山神?做了山神之后,能不能忍住不去公报私仇?
百节插嘴道:“相传此地曾有一背剑白猿,是否确有其事?”
刚要抬脚离去,刘景浊忽的心弦紧绷,仿佛给人硬生生将意识拽去别处,一具躯体此刻双目无神。
杨宝芯一愣,好半晌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百节眉头一皱,没等他动身,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子巨力袭来,他只能硬抗着,动弹不得。
刘景浊开口道:“公报私仇这种事,当然可以,只不过事后要以命去抵,做不做山神都一样。这里边儿唯一的好处就是,你要是做了山神,只要你愿意管,像你这般的女子,会少很多。”
刘景浊尚未开口,白衣女子猛然五指用力,一股子深入魂魄的剧痛感,刘景浊瞬间冷汗直流。
有些秘辛窦琼还是知道的,于是笑着说道:“姓刘的那个人不喜欢吃肉,另一个是他扈从,更没所谓了。我反倒觉得,这面糊糊就滋味极好。”
她这头没经历过天罚的鬼物,此刻都知道方才那道雷霆,定然是天罚了。
醒来之时刘景浊与百节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老人家也喝了一口,忽的就叹气道:“唉!家里好些年没来过客人,粗茶淡饭的,怠慢你们了,那两个小伙子连口肉都没吃上。”
可老妇人并未在此纠结,而是笑着看向窦琼。
她忽然就明白了,哥哥为什么嘴上骂刘景浊,可半点儿不提及报仇之事,只是一门心思让自己管辖的一方土地风调雨顺,人人有房住,有粮吃。
杨宝芯指了指能瞧见的一处平地,轻声道:“那只虎精是三百多年前成精的,机缘就来自那处平地。我也一样,小时候上山打草,误入此地,听到了一声鸟鸣。后来我被夫家害死,也听到了一声鸟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鬼修。”
他卖了个关子,转而看着山下麦田说道:“人间有两只琉璃樽,一樽装黑水,一樽装清水。”
后方两人一脸疑惑,心说又打什么哑谜呢?
女子伸出手掌按住刘景浊头颅,微笑道:“一身雷霆真意,却又不是雷神转世,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窦琼抿了一口面糊糊,她以前从未觉得这炒熟的面居然会有这般滋味。
两人这才明白了些。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微笑道:“有这层意思,不过不全是。”
刘景浊笑了笑,转头看了看一同登上的杨宝芯,询问道:“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有些人罪行明明很重,却只是关在牢里十几年,而不是直接砍杀了?”
百节摇摇头,心说我是个妖精,可不懂做些。
刘景浊沙哑开口:“前辈是玄女?”
女子这才松手,笑道:“九天玄女,说全呀你!”
刘景浊尚未做出反应,女子便笑盈盈弯腰将脸凑到刘景浊耳畔。
“告诉你一个秘密,九天玄女,其实是一只鸟嘞!所以我不喜欢穿鞋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