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多大的眼都瞪成了牛眼,生怕柳商枝看不出她的怒意似的,咬着牙退到了门槛外:“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柳小主去凤仪宫问话,还请柳小主配合奴婢。不然,奴婢可就要冒犯小主了。”
“我自会配合,”柳商枝不咸不淡道,“你且等我穿上外衫,即刻便好。”
她说完,便去头也不回地去里间更衣,只把刘嬷嬷看得牙痒痒。
“小主,这是怎么回事,昨儿不是说了不用去请安吗?”玉环很是焦急,生怕柳商枝去了会被为难。
柳商枝先过问了玉珏是否受伤,后又道:“想来是皇后的手笔,想拿我在新妃跟前立威。”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玉环一时手足无措,给柳商枝系腰带的手都有些哆嗦。
柳商枝接过腰带自己系上,神情没什么波澜,皇后想拿她立威,也得看自己能不能立的起。
“柳采女到——”
随着一声唱和,柳商枝被刘嬷嬷带着走进殿中,殿内坐着的新晋妃子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视线悉数落到那缓缓走进的一道身影上,一时不由得都有些恍惚。
她们见过太多次柳商枝站在焦点处像一颗明珠般发光的样子,而如今她是宫中位分最低的妃子,穿着不甚合身的青绿色宫装,梳着最简单的发髻,也未曾佩戴过多的首饰。
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而当她们将目光放到柳商枝脸上时,那份唏嘘瞬间转变成愕然。
从云端坠落至泥泞中,这般落差,不是常人可以轻易接受的,可柳商枝却依旧是那副出淤泥而不染,无论何时都不会为外物所动的高洁模样。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一般,步履从容地朝前走去。不怯懦,不畏缩,这般气度倒让人觉得采女这个位置同她丝毫都不相符,她该像从前那般高高在上,该是身居高位一呼百应,该是…
想到这,有心人便会想起,若无宫变一事,此刻该坐在凤位之上的人,正是柳商枝。
她们一面想着,一面将眼神在皇后与柳商枝之间打量,颇有些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准皇后和如今的现皇后会碰撞出什么。
“嫔妾参见…”
“启禀娘娘,奴婢把柳小主带来了。”柳商枝行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嬷嬷打断,“方才在翠柳苑中,柳小主拒不从令,还言语冒犯娘娘,奴婢当真是气愤!”
“哦?”皇后几乎是紧跟着她后面开口,生怕被打断,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手抓着凤椅扶手,略有些紧张:“你倒说说,她是如何冒犯本宫的。”
“柳小主先是拒不让奴婢进去,勒令奴婢退出翠柳苑。奴婢说清自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她却出言不逊,说自己奉了皇上的命令不用去请安,皇后娘娘的凤令又算什么!若不是奴婢发了狠要动手,她见状不妙妥协,奴婢压根就没法把她带到凤仪宫!”
刘嬷嬷嗓门极大,每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听得殿内宫妃都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耳朵。
离她最近的柔修仪撇过脸:“说归说,你也小点声,吵得我脑仁疼。”
这话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每个人都听见,座上皇后看了柔修仪一眼,面色一白,这是在觉得她手下的奴婢没教养吗?
刘嬷嬷被噎了下,咽了咽口水,正要再说,一旁的玉环却是忍不住了:“你这个刁奴,怎么能信口胡诌!”
她直接跪下,“皇后娘娘明鉴,方才分明是刘嬷嬷不顾小主有没有应允就擅自闯入翠柳苑,小主才让她出去的。可后面那些冒犯皇后娘娘的话,小主根本就没有说啊。且小主十分配合刘嬷嬷,只穿了个外衫便就赶过来了。尽管如此,小主也是装扮整齐,发丝未乱,哪有刘嬷嬷说的动手一事。”
听到这,众人看了柳商枝一眼,发现确实如玉环所说,柳商枝面上身上都毫无同人撕扯的痕迹。
刘嬷嬷见情势不妙,抬头看向皇后,皇后面色冷凝,她垂眼盯着下首跪着的玉环:“刘嬷嬷是本宫的乳母,自本宫幼时起便跟在本宫身边,你竟敢说她是刁奴。”
玉环怔住:“奴婢…”
“既然你的主子管不好奴才,那本宫便代劳了。来人,给本宫掌嘴。”
玉环大惊失色:“皇后娘娘!”
“奴婢遵命!”刘嬷嬷得了令,当即挽起袖子朝玉环走去,柳商枝上前一步将玉环挡在身后,刘嬷嬷神色阴狠,“还请柳小主让开,不然,奴婢就要冒犯了。”
第17章
“柳采女,你是觉得本宫罚不得你的奴婢吗。”
皇后声音冷淡,柳商枝福了福身:“嫔妾不敢,玉环言语冲撞娘娘理当受罚,可这位嬷嬷也确实口出妄言诬陷嫔妾,若只有玉环受罚,嫔妾心中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