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记忆中抽离,听到祁重连问:“真的吗?”
“你…你不走?”
对上祁重连不可置信的眼神,柳商枝点了?点头?,还没说出下一句,身前人就猛地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俯下身,一双眼直勾勾盯来,注视猎物那般凶狠执着:“今日不走,日后朕绝不会再放手了?。柳商枝,朕给你机会了?,是你说不走的。”
柳商枝眉宇间显露出无奈,真是个土匪,瞧这眼神,哪里是真的想让她自?由选择的样子。
皇帝这一次没有等候她的回答,他?只是想放一句狠话,恐吓看上去已经束手就擒的猎物,不许她在逃跑。
哪怕柳商枝依旧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依旧没有对他?动心,祁重连也觉得满足了?。
她说她不走,她说她不走。
祁重连手下抓得更加用力,不过到底是谁抓住了?谁,其实有待商榷。
但?皇帝此刻已无暇考虑其他?,脑中只剩下原始的、想要占有的野性?。
他?直接将柳商枝按在门后的宫墙上,俯身吻上她的唇。
王启顺吓得虎躯一震,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默念阿弥陀佛,他?什么都没看见,皇上之后可别?来秋后算账。
热意在唇齿间绵连,柳商枝不习惯在外头?如此放肆。她推搡着想要躲闪,祁重连直接扣住她的手,让她避无可避,直到连呼吸都困难。某只恶狼攻城略地,直把她腹腔中的空气也攫取得一干二净,柳商枝憋得脸颊涨红,想要说话,却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吟。
想起周围还有旁人,柳商枝面红耳赤,抬脚踹了?祁重连一记。
祁重连吃痛,眼中凶光未散,但?好歹是把人放开了?。
柳商枝靠在墙上,双唇红肿,面色不虞地冷盯着他?。
祁重连干了?坏事,反倒一脸得意,一扫几日来的苦闷,极其畅快地笑。
他?收了?禁锢住柳商枝的手,转而?放在她颈后,缓而?慢地揉捏着,道:“朕会下旨,召告整个大周,告诉百姓们?,朕会迎你为后,迎你…做朕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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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己未出阁前的闺房里醒过来的时候,柳商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片刻后,玉环的催促声?响起,她才记起来,今日是她封后的日子。
她本?以为封后典礼,便就是像先前皇后那般在宫里举办。从玉芙宫开始,身着吉服走到大殿之前,与皇帝一起受百官与诰命见礼。
然而?祁重连竟让她回了?柳家,还在这之前,派人送了?几车的聘礼过来,如同民间娶妻那般,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皇帝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柳商枝坐在铜镜前上妆,看着屋中四?处挂着的红布绸和贴着的喜字,只觉有一瞬的恍惚。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是经历过的。当年嫁给祁元,也是这般周全热闹。在这方面,他?们?兄弟俩竟诡异的一致。
当年成?亲时,爹娘为她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嫁妆成?双成?对,两人一扛、两人一抬,数量多达一百八十杠,真正做到了?十里红妆。
重来一回,即便知道宫里什么都不缺,爹娘还是为她悉心准备好了?一切,比之从前只多不少。
柳商枝心中慰藉,纵然世事如何变换,家人始终是她的依靠。
她按着礼数出了?闺房,去给爹娘敬茶。她已然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可爹娘看过来的眼神,依旧如孩提时那般慈爱宽和。娘亲用手帕擦着泪,喝了?茶,目送着她离去,登上花轿。
花轿是皇帝命多名手工匠人制作而?成?,当是瞒着她早有准备,花轿工艺繁复,样式精致华丽,柳商枝坐进去,好似身处金屋。
两边共有八名轿夫抬轿,另有三人作替换及负责扶轿、拆轿。前头?仪仗队和轿前担先走,后头?紧跟着八抬大轿,再就是一顶小轿,一般由新娘兄弟坐在其中负责压轿,如今坐在里面的自?然是柳商陆。
他?先前知道皇帝终究还是发下封后旨意后又忧又喜,待终于见到姐姐,同她聊过了?,知晓姐姐愿意,才一扫先前种种阴霾。今日这热闹场面,也是欢欢喜喜地坐在轿子里。第二回帮姐姐压轿了?,他?熟得很,出门前就拍胸脯跟爹娘保证必是一点错也不会犯,也不会像上回那般偷吃糕点了?。
小轿之后,便是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有序排列,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尽显。①
沿路两边站着官兵开道,路旁都是凑热闹的百姓挥着手冲仪仗队索要喜糖,有嬷嬷捧着糖在两边挥洒,柳商枝坐在轿中,听到有百姓拿了?糖后扬声?喊道:“祝皇上和皇后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