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敛起怒气道:“夏九州正在替朕查一桩大案,朕不能容你去捣乱。”他说罢,顿了顿又说:“此刻追去又有何用,朕已经打听过了,他们青梅竹马你情我愿,你夹在中间算什么?”
我冷声道:“舟儿心里只有我,他绝不会嫁给夏九州!”
父皇拔高声音道:“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去追!总之,谁也不许去江南给夏九州添乱!”
我还要说话,父皇大声喝道:“你私出皇城乃是重罪,又是为了区区赤子,你像什么话!别说他如今已经嫁去江南,哪怕他站在面前,朕也不会容你们成婚!”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又砸了一只甜白釉花瓶,厉声又骂:“什么赤子这般祸国殃民!累得朕皇儿冒天下之大不韪!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我从床上爬起来,浑身无力跪了下去,长发散乱从肩头落下,气竭道:“父皇,求您不要伤他。”我绝望般闭上眼,哽声道:“他愚钝憨傻,不谙世事,别说江南异乡,就是在皇城里,只靠自己也活得艰难,他从来不曾对儿臣谄媚献好,是儿臣对他痴迷眷恋,是儿臣对他一厢情愿,是儿臣对他牵肠挂肚,求父皇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父皇喘着怒气居高临下望着我,咬牙切齿道:“岚儿,你真是疯了!”
我叩俯在地,哽咽又道:“求父皇放他一马!”
父皇深吸了口气,平静说道:“只要你安分度日,朕可以答应你,派人在暗中保护他,保他一生顺遂。”
我失去最后一点力气,晕厥前迷糊说道:“谢父皇。”
“岚儿!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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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送回太子府,被罚禁足半年。
我不吃不喝躺了几日,后院女眷来侍疾,被我砸了茶盏赶了出去。
我度日如年,日日都在等江南传来的消息,左无涯派了管家去送亲,总有回来的一日,舟儿惜我如命,绝不会嫁给夏九州。
他一定不会!
他一定不会!
我明知他怯懦又自卑,竟还容他胡思乱想,我该一早就与他明说,哪怕是吓坏了他,哪怕是强迫他,也该留他在我身边。是我错,是我自以为是。
我悔不当初,日日煎熬痛苦,总是想起这一年里我与他的点点滴滴。
他像一只蝴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想抓住他,又怕伤害他,稍不留神却让他远走他乡。
明明即将入冬,天气却日日阴沉,一连下了整月雨,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片阴恻恻的气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