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走过来,突然又笑,提着我的胳膊说:“你瞧瞧你,才穿第二日,袖子上就染了朱墨。”
我抬手一看,袖口果然有几道红印子,跟沾了血似的别扭。
我心下懊恼,苦着脸不高兴,夏九州见我低落,又哄着我说:“倒是像冬日里的腊梅,还有几分好看。”
我悠悠再看,却有几分相像,我盈盈笑道:“吃饭吧,一会儿菜又该凉了。”
夏九州亲昵拍了拍我的脑袋,抬脚进屋,我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待跨过门槛,正欲关门,目之所及却见一道玄色衣衫悄然离去的身影,我未看真切,只是那人身旁几位侍卫眼熟,应是太子的侍卫。
我犹豫了一会儿,小跑着追了上去,跑至前院又有些后悔,他来办差,我追出来做什么,也没什么话与他说。
侍卫见我跟来,快走几步上去禀,我正欲转身时,太子折返而来。
上回与他吵了几句嘴,最终不欢而散,也不知他是否还在生气,二哥为人虽然不厚道,可说太子喜怒无常倒也不错,好的时候平易近人,发起狠来就要打我板子杀我头,真真有些难伺候。思及此又觉不对,太子对我喜怒无常,对二哥也未必,二哥是他心尖子上的人,再生气也不会打他板子。
我正出神,太子已站定在我面前,嘴角微微含着笑,问道:“发什么呆?追出来干什么?”
我恍然回过神,呐呐道:“我以为看错了,出来瞧瞧。”
太子敛起笑道:“嗯,我碰巧路过,进来看看。”
“哦。”我一时没话说,应了一声便不再吱声。
太子垂首望着我,语气淡淡的,意味不明说了句:“你与夏九州倒是关系要好。”
我颔首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听人说过,只是没想到你们这般亲密。”
他还能听谁说,自然是听二哥说过,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上回还说再也不提二哥了,转眼又要提,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为何太子近来总是找我,原是情意难纾解,想从我这里旁敲侧击打听些二哥的事情,与我聊聊天诉诉苦,偏偏又找错了人,我与二哥关系不睦,也对他不甚了解。
我心里不高兴,话也少,彼此都不出声,却是太子先道:“你今日这身衣裳倒是好看,不似之前那般灰扑扑的。”
我倏然笑开,低头看了眼衣裳,眉开眼笑道:“是九州哥哥给我买的,我也觉着好看,他还给我做了几件春衣,费了不少银子呢。”我突然想起袖口墨痕,不免有些气恼,撩起袖子指给太子看,微微叹气道:“你看,就是这里沾了些朱墨,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我刚说完,就见太子黑着脸,微蹙着眉宇,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蓦地噤声,心中懊悔,我与他说这些做什么呢,他哪有工夫听我说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我抿了抿嘴,小声说:“小人啰嗦,殿下不要见怪。”
太子似是气极了,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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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待他离去,我方慢吞吞回到塔内,夏九州没等我,已经动起了筷子,我连忙跑过去,着急道:“团圆饭,你怎么不等我?”
夏九州乐不可支道:“谁叫你突然跑了没影,你要是去天南海北,我还饿着肚子等你?”
我愣了愣,嘀咕道:“明明是你要去天南海北了。”
夏九州敛起笑,忙夹鸡腿给我,安抚我道:“好好好,我失言,快吃吧。”
我笑眯眯拿着鸡腿吃,夏九州问道:“你刚才跑去哪儿了?”
我随口答道:“方才太子来了,我去送送他。”
夏九州喝了口茶水解腻,随口问道:“他近来常来找你?”
我点点头道:“你之前与我说,他喜欢二哥,原是真的,经常来与我说道他,又支支吾吾的,瞧着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夏九州道:“他倒是用情至深,听说左知言纳了姨娘后,太子也不曾亏待他,经常打赏他东西,满朝文武都知道左知言是他亲信,如今他们皆为男子断了可能,反而不避讳。”
我心里堵得慌,闷了半晌说道:“若是太子殿下,二哥当他赤子倒也不吃苦,虽说赤子不便抛头露面,又无子嗣,晚年凄凉,可太子与二哥也算青梅竹马,想来也不会有色衰爱弛的一日,不知他会不会后悔纳了姨娘。”
夏九州哭笑不得道:“用你替他后悔?如此他既不用为人赤子,还能保一辈子荣华富贵,我若是他,做梦都能笑醒。”
我放下筷子,拉住他的衣袖道:“九州哥哥,若我以后当了大官,我也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