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点了点头:“谢谢刘管家。”
刘管家摆了摆手,背着手离开了,剩林痕一人站在空荡的院子里。
雪越下越大,颇有几分劈头盖脸往下砸的感觉,红灯笼上落了厚厚一层雪,火苗禁不住冷寒似的颤了颤,只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整个颜府都是这样,冷清极了,一点新年将至的感觉都没有。
“呦呵!瞧瞧这是谁,这不是颜大人的小男宠嘛。”
寂静的雪夜突然响起一阵轻佻的声音,突兀得很,林痕眼色骤然一暗,被来者口中的“小男宠”刺到了。
他不是毫无自知之明,连自己的处境身份都搞不明白,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称号竟是想从别人嘴中冒了出来。
“怎么僵住了,快点转过身来让本公子瞅瞅到底是何等的好相貌,竟然能把颜大人给勾到。”那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林痕闭了闭眼,没有动。
他已经做好对方被激怒的准备了。
没想到那人不按常理出牌,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抗拒,竟从他身后绕过来,撑伞的小厮没料到他突然动作,慢了半步跟上,就让那人火红的肩头落了几片雪花。
林痕只觉眼睛被晃了下,接着就被挤满了刺眼的红色,没忍住皱起了眉头,接着就被一沾了雪的扇柄点了眉心。
“不错不错,的确是上等的样貌,蹙眉的样子也怪好看的,我喜欢——”那人正说着,就被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容公子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可惜我家少爷不在,外面挺冷的,快进屋暖暖身子吧。”
刘通接到消息连忙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两人给碰上了,容迟向来是个嘴上没正形的,他怕两人闹矛盾,担忧地看了眼林痕。
果然,林痕脸色变了变,疑惑道:“容迟?你不是年后才能回来吗?”
“怎么了?就不允许人手脚麻利,早早把事儿干完吗?诶!不对,”容迟歪了歪头,又往林痕身边近了一步,有点不敢相信,“你不过一个男宠,他竟然连这事都告诉你?”
林痕后撤半步,不动声色与人拉开距离,他不喜容迟。
他知道凭栏阁是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伺候权贵的花样也层出不穷,容迟竟然要拉颜喻去那里,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吃酒。
颜喻身边的男宠新旧交替不断,就算不是由容迟造成的,也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厌恶又多了几分。
“呦,”容迟注意到他脚下的动作,也察觉到眼中的厌恶,他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声音也沉下来,“真是没想到,脾气可够大的。”
林痕眼中的烦恶更甚,他不欲惹事,但颜喻不在,他也懒得装乖顺。
况且,容迟这么精明,定然不会拿他怎么样。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顺这人的意:“容公既然不喜,那在下告辞,容公子自便。”
林痕往客房走去,如他所想,容迟果然恼了,大雪天的摇着那把破扇子,扇得雪花乱飞,怒道:“臭狼崽子,别不识好歹,看我回头不造个链子让颜喻把你拴上。”
林痕神色一顿,倒不是怕了,只是惊讶于这人敢直呼颜喻姓名。
江志通说过,不能喊颜喻的名字,否则会很容易没命的。
而看在场之人,没有露出诧异神色的,显然早已习惯容迟这样称呼颜喻。
没由来的,林痕胸中升起一团火,烧得乱七八糟,他理不出源头,火苗窜进眼里,燎得他看人的眼神也多了肉眼可见的敌意。
容迟见状,合扇怒视,视线相撞间,似乎有火花浮现。
果然闹矛盾了,刘通无奈吐了口浊气,往前一步插在一红一黑两个身影中间,用身体把剑拔弩张的两人隔开。
“好了好了,来了就是颜府的客人,林公子还小,容公子大人大量,不和个孩子置气,您的房间老夫一直让人收拾着,现在已经烧好了炭火,外面多冷啊,何必待在这受罪,你看看,这手都冻红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去。”刘通揉了揉容迟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劝。
林痕一听容迟有专门的房间,那团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好不容易劝下一个,刘通转过身,正准备开口就听“哐当”一声传来,他慌忙去看,就见门口积雪处趴了个人,太监打扮,应该是宫中的某位公公。
小太监爬起来,气还没喘匀,就着急忙慌道:“刘管家在吗,颜大人让您把他的药送进宫里去。”
“药?”刘通一边吩咐人去拿,一边疑惑道,“去之前不是喝了一碗吗,怎么还要?”
传话太监咽了口冷气,道:“大人说他今日喝酒时想起来了。”
此话一出,容迟和刘通的脸色俱是一变,容迟率先发难:“酒?他喝酒了?谁让他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