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忽然响起戏谑的声音:“小两口在饭桌都这么你侬我侬的,还让不让我们其他人吃饭了?”
梁洛展毫不犹豫地反击:“你不服气你也来呀。”
廖妈妈及时站了出来,充当和事佬:“行了行了!把你们一群人叫齐容易吗?就不能让我过个安生的生日?我今年都五十三喽,你们这群孩子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廖习枫住了口,凑上去陪笑道:“您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五十三岁的人,真的,跟三十五似的。”
廖妈妈狠拍他的头,笑骂道:“就你这混小子会说胡话,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会像三十五?!”
廖习枫痛得龇牙咧嘴的:“不信你问他们。您不知道而已,平日里他们可羡慕了,说您既漂亮又温柔,还说我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当了您的儿子。”
廖妈妈捂着嘴笑,光顾着高兴不再说话。一家人其乐融融,蓝羽妮则一直在厨房,整整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把菜上齐。虽比不上名厨的大手笔,可家人做的菜,吃起来总是格外香甜。
酒足饭饱,其他人又熙熙攘攘进了厨房洗碗,打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殷复颜懒得去凑这个热闹,空调的温度开得太高,她有些头晕,站到阳台上吹吹风。
南京很少下雪,小区前的空地上原本培植了很多草坪,现在是寒冬,除了枯黄的树根什么都见不着。倒是角落里还有几株松树,无论严寒酷热,永远是一如既往地绿色,坚强得让人钦佩。
背后响起脚步声,她没转头,只觉得肩膀上一重,她低头看去,原来是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深深的藏青色。
“怎么出来也不多加件衣服?外面这么冷。”
“也没那么冷,刚过了年,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
“那也得保护好自己才行。”他不由分说,上前将她的衣领整理好,又把她整个塞到衣服里才甘心。衣服尺寸明显偏大,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好了,我已经不冷了。”
“你站在这儿这么久,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转过头,还是看着角落里的那团绿色。都说绿色是冷色,可除了黑色她最喜欢的就是绿色:黑色是要把自己包起来;绿色却是希望,就像是绝望里的那点亮一样,能说服自己继续走下去,因为继续走下去,怎么样都能看到出路。
“那你说说,阿姨刚才跟你神秘兮兮的,聊的什么?”
“啊呀?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包打听。”
引得他笑,唇红齿白。
“你现在才发现啊,晚了。”
“也没什么,大概就是你小时候的事。我还不知道,在你的长辈眼里,我竟是狐狸精一样的角色。”
他连忙举起手,以示清白:“与我无关,一定是习枫那小子乱说话。”
她笑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还说到你爸爸妈妈了。她说让我跟你在一起,她总算对你爸妈有交代了。”
他顿时收敛了所有笑意,一脸僵硬,怔怔站在她面前。前一秒还谈笑风生,此时却被揭开了伤疤,尴尬地无所适从。
她凑上前,轻轻抓着他的左手,用自己的双手包住,放到唇边替他呵气。
她的手真的很冷,细长骨感的手指,手背冻得青紫一片。大团大团的雾气从她口中冒出来,手指瞬间温暖,那团雾气立刻就消失在清冷的空气里。她低着头,一头长发披散着,别再耳后,额头上的刘海特别长,几乎遮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楚得看见她黑长的睫毛,好像还挂着雾,水灵灵的。他的手背痒痒的,只怕她的睫毛也碰到了自己的手。
抽出手,反过来包住她的,一阵阵心疼:“你的手怎么跟冰块似的,居然还来替我捂手。”
她浅笑,任由他胡作非为:“我不冷,我怕你冷。”
我不冷,我怕你冷。
他心里一动,忽然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力气那样大,让她猝不及防。
他的脸埋在她衣服中,说话时声音闷闷的:“我一直不跟你说他们的事,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更不是要防着你。只是这么多年过来,我确实忘了。我不想跟你说,也是怕你担心。”
她用尽全力回抱他,她的力气当然不如他,可还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们去得早,那时候我才12岁,说实话,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全了,所以我没你想得那么难受。即使现在想起来,我也不是很伤心。
她紧紧抱着他,他的背那样宽,她的手很勉强才能碰到对方。
“妈妈要是能见到你,一定会说我没挑错人,一定也会为我高兴。”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缓缓松开手,眼底还残留着迷乱,她近在眼前,近得连那个特别浅的酒窝都能看出来。他的手流连上她的脸,忽然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