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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那晚后,她正式成了【木偶师】的学徒。
冗长拗口的歌谣她念了一遍又一遍,手心中的血红绳结被时光磨损得光泽消失。
火红的炙焰终究会变成熟稔的血液。
直到彻底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生奈何,死奈何,摇摇晃晃过奈何。”
“生有偿,死无常,夜半敲钟逢无常。”
她将木偶从水中淘起,用竹片抛光,用油彩上色。
“逢珠泪,巧遇鬼,业火谓我再无谁?”
“欲济河,无舟渡,道阻恰断我中肠。”
她为木偶穿上鲜艳夺目的戏服,为其画上眉目。
“且放肆,归无乐,奈何奈何又奈何。”
她手指牵动,带动着手下的另一个生命摇摇晃晃的起舞。
在林间月下,女孩赤足舞动的身影像是蝴蝶。
手间银白的丝线如同鲛人的纱丝,一提一拽间赋予木偶灵魂。
一时之间,恍若惊坠人间的仙子,又似林间自在的小鹿。
但是溟知道。
她不是纯善的谪仙人,也不是无忧无虑的麋鹿。
她只是万千众生中最渺小、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们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蝼蚁。
但是匹夫之怒,亦能流血千里。
谁说蝼蚁生来就是被踩在脚下的?
她手中的绳结、银线。
是她的生路,也是她的蛛网。
是蛛网,就总会有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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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最先等来的,不是蛛网破灭的那一天。
而是老木偶师的死讯。
那天晚上,老木偶师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剩下的女孩或是死,或是被卖,早就已经不见人影。
只有她,或许是老木偶师的偏爱和赞赏?
让她一直没有被卖掉。
只是跟着老木偶师的身边,往来东西南北。
这是她对她的私心吗?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溟从不去猜想
像是那个被银丝紧紧绞住的夜晚一样。
她守在老木偶师身旁。
陪着她从黑暗中等待黎明。
就像这所谓的“师傅”曾经端坐在床边,等她破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