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邈道:“西域的景教给大唐捐了不少银子,此事便轻轻揭过了。”
铃兰撇了撇嘴,“这王法欺负老实人。在我老家那里,若做出这等事,得被戳一辈子脊梁骨。”
安史之乱后,除去都畿道那附近,其他地区各自为政,只见权贵尽欢颜,哪管百姓辛酸泪。
铃兰穿越以前曾想象过,若有朝一日穿越,她定要穿到武周盛世做公主,一展宏图抱负。
谁料她穿得又偏又倚,跑到安史后日渐衰微的中晚唐做孤女。作为史书未记载姓名的小人物,在历史上的长河中很难兴风作浪,只能随波逐流。
像呼风唤雨这等事,还是交由元邈这等天命之子去做吧。
想到这里,铃兰抬目看向前面。
元邈视线凝在铃兰的红线上面,像审讯犯人似的盘问道:“之前你也求过?”
“求红线?没心思。”铃兰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后诚恳地笑了笑,“我家娘子年初时候带我去祈福,庙祝说我今年天姚入命,天姚是风流桃花,据说桃花也管人际,摘下这颗桃花换成钱不好吗?”
“那真是可惜了。”
元邈语气听着惋惜,但铃兰总觉得他好像笑了。
身后传来叩门声,铃兰走过去拉开房门,却久久沉默着。
元邈看向门外的来人,是一名男子,和铃兰年纪相仿,约莫二十三四岁,身姿丰颐,下巴阔而圆润。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男子比他相貌出众,所以他并不意外铃兰看见男子时会呆愣在原地。
男子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在下走错了房间,以为是阿姐的房间。”
铃兰回过神来,问道:“海澜,你怎么在这里?这么说大名鼎鼎的女神算白卿也住在这里?”
海澜点头,转头看着铃兰,语气温和道:“家姐就在隔壁落住。”
元邈惊讶了一瞬,倒不是为白卿两字,而想起铃兰之前噩梦里呼喊的名字,海澜。
“你便是海澜,白卿的表弟?”元邈蹙身到门框旁边,挡在铃兰前面,向男子确认了一遍。
转头看着元邈又道:“原来你们也是中原人士,还真是幸会。不介意的话,等下晚膳时可以共聚一桌。”
铃兰微笑道:“好的。人多热闹一些。”
“不好。”元邈在身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来得一阵烦躁,这男子油嘴滑舌的,说不准是想拐走铃兰。
元邈毫不留情地发问:“才不知道白卿住在哪里,这会儿知道了?”
海澜沉默了,一副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元邈。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元邈方才的话有点失礼。但元邈想了想,铃兰如今是他的婢女,他有责任提醒她,以免她将来被居心不良的男子所愚弄。
这么想来,元邈觉得自己的发言合情合理,甚至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
元邈继续质问:“白卿方才就站在楼梯口处。你们姐弟两人身上穿的皆是外出的装束,客栈内每间都有供暖,所以你们两人一起刚到客栈不久。她还没进屋,甚至也没与你分别,你却说过认错房间?”
他盯着铃兰,想看铃兰像之前指责他非礼一般指责海澜。
事情发展与元邈想象中的不同,铃兰未指责海澜的刻意接近,反而有意套近乎,问道:“她派你来打探房客们的情况?我们也是女王邀请过来的客人,过来参加忘忧节庆典。”
海澜摇摇头,“方才我与阿姐在月老祠见到娘子,阿姐随手起了一卦,得了个泽山咸卦,说让我等下去寻娘子,总不会有错。”
泽山咸特指少年少女爱恋之萌发。
海澜念着泽山咸的卦辞:“山泽通气,男女感应——”
“砰——”一声巨响,紧接着门那边传来因疼痛而发出的惨叫。
元邈猛地将两人中间的门合上了。
铃兰只透过门缝一看,外面的海澜被门撞伤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