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班主任声情并茂的念出了太宰治故意写出的讨喜滑稽的日记,班里的人都在忍不住的放声笑着,只有我在那里一直观察着津岛修治,他又露出了那一副被迫做出的讨好人的姿态。
我忽然想打他两巴掌,让津岛修治清醒一下,他不会真的觉得,这样做就会让自己更加舒坦的过活吧。我又看完了几本书,了解到缺爱的孩子会下意识的用一些东西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可能是恶作剧,可能是耍泼撒娇,甚至伤害自己的事情。然而太宰却在讨好别人,而且在我印象中太宰有很多家人,并不是会缺乏安全感。
我受了津岛那篇详细写自己尿裤子的作文的刺激,我在校园中在放学时邀请他一起回家。他装作很乐意的虚伪样子,像在面对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人。
“你真的尿了裤子吗?”我问他。
“……”津岛沉默了一下,像抛弃了羞耻心一样承认了“是的哦,我尿了裤子,被照顾我的女仆打了屁股。”
“那个照顾你的女仆是你吻过的那个女人吗?”
他可能没反应过来,没有想到我的问题会转换的那么快,他抖了抖唇,有些颤抖的说“啊、是。。。是这样没有错。”
“你撒谎。你是骗子。”我学着他之前对着我大声说话的强调,批评了他浅显的谎言。
“……你不要说出去好吗?”被我识破后,他故作冷静的说。
“这样没有意思。”我顺势牵住了他的手“我们是朋友,你唯独应该对我坦诚。”
“好吧。牧野。”他轻轻叫了我的名字,脸上是不带讨好的漠然的神色,然后他像是真心实意的捏住了我的手“最起码,打屁股是真的。”他好像是有些羞涩的说出了口,这句话很诚实,风声都认可了,吹进了我的耳中。
“你是承认了我们是朋友吗?”我眨了眨眼看他,他却回避了我的眼神,只是牵着我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可能这样急迫的一问一答让他有些无措。
津岛修治又把我们的关系给略过了,他的手又在凉风吹拂下出了汗液,我感受到了不适,但是却没有再撒开。
“你还会找我吗……”他忽然小心翼翼的问,但是他的眼睛并未看我,而是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也许是空中的沙尘,也许是树上的绿叶,亦或者是已经落寞了凋谢的樱花树。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津岛修治是在问我,在夜晚的时候,我还能一直的翻墙去找他玩吗?也许这个时候他就不觉得困扰了,但他在后面还是表现出困扰,他就是那么的矛盾,但也因此我乐此不疲的去费劲儿的翻墙找他,还摸索出不被发现的诀窍。
我们的小学,无聊的这样过着。我不知道在一复一日的无聊中,他还能不能记起我们第一次牵手时他的惊慌失措。
我想他永远不会理解我的主动和坦诚,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我因他和众人的不同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因为他带给我的心灵的波动而想要更接近他,接近一个孩子最好的方法是成为朋友,于是我牵了他的手,像是在跟他告白‘我想要做你的朋友’
然而这种牵手的动作我其实和其他的人也做过,但我从未主动做过,也没有承认过他人主动促成的牵手。我不认可父亲母亲甚至照顾我的婆婆是我的朋友,也不认可和蔼的老师是我的朋友,同样也不认可其他示好的孩子。我只认可津岛。
我对他的特殊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我觉得我这一生大概也只会对他特殊。我确实做到了,但也没做到。
这一次是小学三年级的寒假,冬天很冷,但我没有感觉到冷,我的手通红通红,爬上墙后滚下来摔了个狠。津岛修治听到动静急匆匆的过来,他看到我的狼狈样,张了张嘴,黑漆漆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他想骂我,因为良好礼节而憋了回去。
我没有被冬天坚硬的地面所打败,同样也不觉得冷,经过一些激烈的爬墙动作我甚至出了汗。。。我忍着摔了个屁墩的疼,倔强的起了身,把身上松垮垮的袄给丢给了津岛。
“好热啊,好热啊津岛。”
“该下雪了,天那么冷,你怎么还来了,还喊着热。”说不清津岛修治到底带着什么情绪说的这样的话。他抱着我扔给他的袄,不赞同的看我里面穿着的单薄的和服。
天很沉,如他所说确实要下雪了。天很黑,其实也该是晚上了。冬天与夏天不同,冬天的夜晚总来的那么早,所以我来到他院子的时间也提了前。
津岛修治嘴上说着一些不中听的话,但是却还是默默的离着我要来的墙面近一些等着。把绵软的垫子垫到自己的屁股底下,跪坐着大声的念着一些诗歌,边讨好经过次子院子的仆从们,边耐心的等我。他胆子越来越大了似的。竟然这样掩人耳目,想要欺骗众人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