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就是个假身份,真成普通下人,一天到晚洗衣做饭的话,这潜伏的可操作空间也太小了。
想到这里美人垂首抹泪,“殿下厚爱,本不该推辞,可卖身为奴实在是,实在是……有违家父教导。”
楚昭一脸恍然大悟:“我观你中指关节、食指、拇指,都有厚茧,你应当也是常年读书习字之人吧。”
张良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还真有茧子。
楚昭继续道:“能叫家中女儿学文,这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能做到的。”
“而这样一户一等一的富贵人家,突然沦落到了要叫女儿卖身葬父的地步,啧啧,证明你家亲眷宗族也一起死绝得差不多了吧?”
“近几年间,能享过大富贵,还突然阖族败落的,你家莫不是曾经的六国王公贵族吧?”
“不应当是正经公主王族女,不然看年纪,你应该早就被送到了秦王宫,给我父皇生不知道多少胎。”
“所以你家中父祖曾经在六国担任过高官?还是国亡后不曾投诚的那种?”
“让我想想……”
张良汗流浃背了,您快别想了,这叫什么条件全错,但结果全对啊。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女装扮相还有这么明显的纰漏啊?
哦,以前来搜他的都是底层的小喽啰,那些兵士自己都没写过字,哪知道写字写出来的老茧长什么样?
再说了,人家以为搜捕的是敢策划刺杀秦始皇的勇士张良,谁会想到要细查一位柔弱不能自理的美貌女子呢?
她不由扯起袖子捂住了脸:“殿下何必挖苦于我,往日事早成云烟,如今栗姬不过是一卖身葬父的可怜人罢了,殿下若是怜惜小女,切莫再说这等戳人心窝的话了。”
“奴家觉得,卖身为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殿下照拂,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楚昭:这就变奴家了?这口风转的是真快。
“哎,是我不好,提起了你的糟心事。往事已矣,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若你肯下苦功夫,来日前途不会差的。”
“栗姬这个称呼不好,有姓无名,是男性对女子特有的傲慢唤法,就是一百个姓栗的姑娘来了,在他们口中,也都叫栗姬。”
“这不是专属于你的名字,今日,我就给你取一单名“阳”,望你日后所走皆是阳关大道。”
张良沉默半晌,小心道:“栗(li)阳(yang),良(liang)?”
楚昭笑了:“呀,这俩字连读后,还与粮同音呀?那感情好,以后饿不着,是个
()好名字。”
“我身边的侍女会武会照顾人,却正好缺一个识字的当秘书,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张良愈发沉默了,不是,她到底猜没猜出自己的身份啊?
要是猜出了吧,何必耍着他玩,把他交上去找始皇邀功不是正好?
要说没猜出吧,怎么这字字句句都踩得这么刚刚好?
他还没捋明白,就发觉队伍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他仰头一看,这哪是什么方才说的朝廷府衙,分明是曾经的上卿府宅,如今的公主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