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升做梦也想不明白,像月渊国这样的女尊设定,怎么会有一位男皇帝?
可看到那群女官快要冲过来杀掉自己的反应,林升还是默默认可了“来者不善”的尊贵身份。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浑身笼罩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凉。
而更为悲凉的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一国之君既然是男的,那册封男妃又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是……
林升倒吸一口冷气,肉眼可见的,黑了脸。
好在月渊国君下半身抗击打能力极强,挨了一招“海底捞月”后,居然自己慢慢缓了过来,并极力婉拒了女官们要去传唤太医的提议。
林升想起来,这宫里的太医兴许多是女子,让女子来检查那里的伤势,确实不妥。
只见第十七任国君盯着林升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与众人道,今夜不回永宁宫了,要在御林苑与凉妃过夜。
为首的女官脸色大变,极力劝诫:“陛下,凉妃乃是紫苑使节,不懂宫中规矩,若是在这御林苑唐突了您,臣等担当不起这罪责!依下官所见,陛下还是请凉妃去永宁宫伺候更为妥当。”
她冲林升一挑眉,意味深长道:“还得请教习嬷嬷来调教一番……”
“这不是都已经唐突过了吗?朕不信,他还能比这更唐突?”
国君指指自己衣襟下摆那几道不太自然的褶皱,微微一抿唇,故作委屈道,“姐姐们,朕难得有个中意的人,就不能随了朕的意么?”
“可陛下今夜如若不回永宁宫,大司马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怪罪的,需要下官去通报一声么?”
“朕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连内侍都未带,朕不说,你们不说,大司马怎么会知道朕留宿御林苑?”
“但是……”
“还是说,姐姐们是留下来想看朕和皇妃亲热?”
只见那家伙缓缓推开折扇,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虽是在和女官撒娇,语气中却有种不容质疑的笃定。
林升看到那几个女子脸上分明写着一个“想”字,但最终还是整理好情绪,一一向月渊国君行礼告别,允了国君难得的小任性。
经历一场闹剧,御林苑比往昔更加安静,只有院子里的鸟雀间或低鸣数声。
屋子里气氛诡异,特别是连石头也被那位性格古怪的国君支开以后,林升终于有了一种自己是待宰羔羊的错觉。
所幸,月渊国君暂时并没有宰了他的意思,他坐在榻上,随手指着身边的位置:“你过来。”
心知对方只要动动手指,自己就会脑袋落地,林升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乖乖照做,又往旁边挪了一点,先把态度亮出来。
“两国交好,不斩来使。”
“放心,朕舍不得斩你。”
“我……啊,不对,小的,草民?咳,总之就是对不住,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朕轻薄了你,你也轻薄了朕,咱们算是扯平了。”
兴许是身边没有下属,国君的语气有些随意。
“朕听说爱妃醒来后忘了一些事,看样子,是真的……不过,一切并无大碍,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人,只要尽心尽力服侍朕,朕也会极尽所能给你想要的一切!爱妃若觉得这声‘陛下’叫着太生分,直呼朕的名字倒也无碍——如宵这名字你还记得吗?往后无外人在,你叫我如宵便是。”
林升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对于他的畏惧疏离,如宵并不恼,耐着性子解释道:“登基前,宫中与朕亲近之人都是这么叫的,都说不打不相识,爱妃方才那般对朕,也算是与朕亲近过的人了。”
语罢,他又自顾自说了些有关自己的事。
前几任月渊国女帝皆为陈姓,但月渊男子不允冠以姓氏,即便贵为国君也不例外。
在女尊观念根深蒂固的月渊国,男皇帝的地位并不高,加之皇室中尚有两位足以担起国君重任的皇女,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觉得如宵坐在皇位上是名不正、言不顺。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其实朕……其实我,也没那么可怕?”
说到这里,如宵的笑容莫名消失一瞬,甚至改了自称,“或者说,我也挺可怜的。”
听完这番似乎是真情实意的自述,林升对月渊国君的恐惧确实降低了不少,只能转而将话题引向别处。
“没想到月渊国所谓的‘以女子为尊’,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怪不得我这几天在御林苑走动,就没见到过几位婢女……”
“女子生来比男子娇贵,怎能常做那些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