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眉爽朗一笑:“那可不是。杨过的‘过’是过失之意,我们枝枝的‘过’是胜过、过人,卓越不凡。”
谌江戎也笑着补一句:“当然还有个最朴素的祝愿,人这一辈子就是大大小小各种关卡,希望我们枝枝这一生在任何一个节点上都能顺利过关,平平安安。”
关衡跟着点点头:“叔叔阿姨用心长远啊。”
“那你顺利吗?”关佳颜问。
谌过顺口答道:“顺啊,从小到大身体好、学习好,没给爹妈添过乱。就是进入社会后打拼事业虽然很累,但也没遇上过大难题,每一关都过得很顺。”
关佳颜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感情呢?感情关过了吗?”
“……那要看你呀。”谌过也小声答。
关佳颜满意了,又问“枝枝”是什么意思,谌过笑道:“很简单啊,大小姐,你是你们家的宝贝千金,我也是我爸妈的金枝玉叶啊。”
方眉温声说道:“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枝叶相连生生不息,爸爸妈妈希望你一生欣欣向荣,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啊,好听。我的名字就很普通了,就是说我长得好看。”关佳颜调皮地说。
“这孩子,你就是长得很好看嘛。”老谌捧场道。
聊着聊着难免就说到了自己的家庭,这都是难免的。
关衡说自己现在带着关兰集团基本能招架得住,说实在话也是真挺吃力的。
谌江戎和方眉对视一眼:“关兰啊?老企业了,从一个服装厂做起来的,你爸妈都是很有胸怀的企业家。”
关衡和关佳颜齐齐睁大眼睛,关衡诧异地问道:“你们打过交道吗?”
“打过,”方眉笑了笑,“良首重工还没改制的时候,员工制服都是关兰服装厂生产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还没枝枝呢,你应该还是小孩子,说不定我们还见过你呢。”
关衡又有点心绪起伏,端起杯子跟谌江戎碰了一下:“有缘。”
“后来,良首先改制,集团体量一下子变大数倍,盯着制服招标的厂子可不少,关兰可没少拿订单。那些年啊,有不少企业也都努力转型,关兰转型后就不再给企业做制服了。”
“难怪呢,如果合作关系一直在的话,咱们两家说不定早熟悉起来了。”关衡感慨道。
谌江戎眯着眼似乎在回忆什么,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记得后来见过一次老关,粗粗一算得有个十年往上了。那年有一场雪灾,集团组织捐献救灾,结束后我去学校接枝枝回家。”
方眉也点点头:“对,那是个月底,枝枝高三了嘛,周五下午放月假。雪大得很,好像是全市的学生上了半天课后都放假了,出行太危险了嘛。”
正在啃羊排的关佳颜突然愣住,抬起头支着耳朵听谌家父母说话。
谌江戎道:“对了,就是在高中门口的那条大路上,对面是块儿休闲绿地。枝枝说趁着雪景还没被破坏,她要去拍几张。我就在路边等着,然后碰上了路过的老关。”
“我们俩就站在车边聊了一阵儿——”
关佳颜突然开口道:“叔叔,你跟我爸说,关兰一定能转型成功,以后一定会蒸蒸日上龙腾虎跃更上一层楼。”
一家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着关佳颜,关衡甚为震惊,谌过一脸不可置信。
关佳颜把脸转到谌过那边看着她,眼睛里泪光闪闪:“你知道他们聊了半天,为什么我开着车窗也只听到了那一句吗?”
“不是因为我晕车不舒服,是因为我当时在看你。”关佳颜说。
“你穿着一件黑色的长筒羽绒服,头发剪的是高中统一要求的短发,站在坠满雪的树下,用一台微单在拍雪景。”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正在初步觉醒自己的审美,当时就觉得绿地那边正在拍照的那个女生,她站在雪地里的背影,很像一帧电影画面,所以,竟在脑海里记了这么久。”
谌过放下给关佳颜剥了一半的虾,抓起湿巾慢吞吞地擦着手。
“我见过你的。”关佳颜笑着哽咽道。
在十年或者更久之前。
“但是,我没看到你长什么样子。”眼泪扑簌簌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从意外的惊喜到更加懊悔的遗憾,不过是短短的两句话。
谌过扔掉湿巾抓住了关佳颜的手,就在饭桌上,众目睽睽之下,侧过身去轻轻地抱住了关,柔声安慰道:“别哭,你还记得我,我很荣幸。”
她突然想起在古城拍照那天,她总是觉得关佳颜站在雪地里的景象有些眼熟,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没想到,那竟然也是关佳颜曾经见到她的场景。
那她在镜头里看到的,是关佳颜眼里过去的自己吗?
这就是宿命的重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