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繁洲嘴唇翕动,目光蒙着尘,喉间干涩,半晌才略略点头。
何慕觉得大概不该提这个话?题,她明明可以自己去确认,此时除了渐生罅隙,没半点好处。
她想说什么补救,却始终没措辞成功。
“对不起,昨晚是我太莽撞,以后不会了。”他沉声说,继而转身离开。
那背影似乎都变得沉重了。
何慕倚着门框,靠微微冰凉的感觉让自己清醒。
她知道自己又在?下意识试探向繁洲,这种感觉不太妙,她本不该沉沦的,却愈发深陷。
何慕关了门,窝在?沙发里,还在?心神不宁。
没多会儿,工作群的消息噼里啪啦跳出?来。
感觉是闲聊,她又怕错过重要?消息,往上滑了滑,看历史消息。
结果?发现他们在?讨论,今浦c一位o1去创业了,确认卸任了,新的o下一周上任。
官网已经出?了公告。
何慕这才意识到,她本就回国没多久,又因为向繁洲生日出?来休假,愈发脱节,甚至因为没有工作束缚,还挺享受生活,有种乐不思蜀的心情,担心自己回去不好适应了。
正想着,温虞的消息跳出?来,问她要?不要?去看艺术展。
她想着无?事就应了。
出?来以后,她才品味出?温虞大抵是向繁洲叫来陪她的。
她无?端想起他离开时的背影,是带了点失望的决绝,却这么快收拾好了情绪,又柔和地待她。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向繁洲这人心软得不可置信。
“他怕你无?聊,让我陪你逛逛,”温虞带着她穿行在?艺术区,“按说来京市,应该得带你去看看著名的景点,但是都太多人了,怕你嫌烦,带你来人少点的地方。”
何慕愣着,看着面前几乎将?她包裹的人群,狐疑地看温虞,眼?神意思是:这就是你说的人少的地方?
“我以为人少的地方,”温虞弱弱补充,“这个艺术区一直蛮热闹,但我觉得这作者?名气不大,以为展子上应该没什么人,失策失策。”
温虞话?倒没错,进来看展的人也都是走马观花,拿着手?机咔嚓来咔嚓去,没几个人仔细看画,大概目的地是这个艺术区,看到什么就进来打卡一下。
何慕错开着人群,尽量往人少的画前驻足,但窸窣的交谈声回响着交织在?一起,心头的沉闷难以消解。
“晚上去看话?剧?”温虞说,“剧院安静些。”
她舒口气,本来温虞专程陪她,她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一直在?这么喧闹的地方,她估计要?提前逃跑,正纠结着,温虞便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如见曙光。
温虞知道何慕不喜欢吵闹的地方,所?以午餐和晚餐都订了安静的餐厅,下午也不过是带何慕去了她自小长?大的老?城区闲逛。虽也有不少人驻足打卡,但也比那些众人皆知的景点,游客要?少上很多了。
一路上,何慕几乎都在?听温虞讲方觉廷的黑历史,她讲得起劲,又津津有味,仿佛总也挖不尽似的。
但关于向繁洲的寥寥。
她没忍住问:“向繁洲呢,他小时候什么样?”
“他呀,”温虞意兴阑珊,“从小学习好,聪明,总有种眼?高于顶的傲气,但人倒是有情有义,之前合伙人背叛他,人进去了,他私下却还是照顾那人的家人。”
“这应该说心软吧?”她自顾自答,“就是这人成天?摆一张臭脸,闷葫芦一个,没意思。”
台上追光灯跟着新出场人物的轨迹移动着,在他脚步停下时亦止住。束状光只?将人物打?亮,背景隐在黑暗中,像在展现一种内心世界。
光亮中的人长身而立,身着挺括精致的白色西服,戴了副金丝眼镜,提了个棕色皮箱,带着书卷气和昂扬的少年意气。
何慕判断这?是?前戏中提到?的,程家刚留洋归国,关心国家命运的小少爷程敬聿。
灯光和音乐烘托到位,演员扮相倒算清俊,开口时,何慕面容却皱了一下,瞬间出了戏,怀疑演员失误。
下一秒,整个舞台被打?亮,程敬聿走入舞台中央,身后俨然?已经切换成了古韵的厅堂布景。
雕花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老者,正在喝茶,程敬聿走到?他面前,脱帽颔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