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话,不知道又哪儿惹她生气了。
她啪的一摔筷子,嫌恶的看着自己的碗。
「闫晓蕾,你恶不恶心啊?这苦瓜弄成这样了,我怎么吃?」
我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皱起了眉,年纪逐渐变大,我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在我妈不分青红皂白骂我的时候多少也能反抗一二。
我看向她。
「那你给我夹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我从小就不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妈火了。
「我让你吃是为了你好!我能害死你不成?还是你多吃一口就死了?你现在怎么学会顶嘴了,这个死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别吃我做的饭啊!」
她猛的冲过来,夺下我的筷子,把我碗里滚烫的小米粥洒了一桌子一地,有的还落在了我胳膊上,烫下红痕。
我忍着泪,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出错了。
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在我家应该是伴妈如伴虎才对,只要我妈不痛快了,她就会变着花样的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这么想着,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我没有还嘴,只是默默收拾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空气沉寂了一会,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
我收拾掉在地上的筷子时,她突然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我还以为她被我气出病了,着急的就要扶她。
可我妈一改刚才跋扈骂我的样子,跪在地上,把头磕的邦邦作响,一边哭的涕泪横流一边道。
「我求求你了,你别让我生气了行吗?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听话,你除了惹我生气还能干嘛?我是你妈,咱俩是仇人吗?从小到大你能让我省点心吗?」
我不明白,明明是她性格有缺陷,怎么能把责任都推给我呢?
我跟她对着下跪,我也给她磕头,让她别动不动就脾气了,我不是她的情绪垃圾桶。
她泪眼婆娑的抬头,恨恨道。
「那你去死吧,好不好?我求你了,你赶紧去死吧,这样我们就都解脱了,你也不用害怕我,我也不用因为你生气了。闫晓蕾,你去死吧。」
我从来没想过,我妈会跪在地上求我去死。
我气极了,口无遮拦说出了爸爸当时离家对我说的话。
「妈,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脾气,怪不得爸当时走的时候说你情绪不稳定,像条疯狗……」
话音未落,我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通红着眼,眼里夹着茫然、气愤、怨怼、含恨种种态度而瞪着我。
「你说你爸骂我什么?疯狗?我看他才是疯狗!他犯下的大错我都不稀罕告诉你,他竟然还反过来侮辱我?闫晓蕾,闫刚,你是他派来惩罚我的吗?我跟你拼了!」
她一头扎进了厨房,叮铃桄榔的在寻找着什么。
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刚回头就看到她手握菜刀,嘴里嘀咕着要跟我拼了。
说实话,这个瞬间我是真的害怕了,以她现在脑海里的情绪,是真能砍死我。
我抄起沙上的靠垫挡在头上,她一挥手劈下来的菜刀就砍在了上面,棉花乱飞。
在纷飞的棉花里,我俩都停住了。
我是真没想到她下的是死手,如果我没拿东西挡一下,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妈也没想到,她没控制住力道,小小的一个冲动竟然差点杀死我,我死了就算了,她可不想住监狱去。
于是她改变了“教育方式”,转而把我提留起来关在家门外,天黑了都不让我进门,让我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出尽了风头。
在她万千种惩罚我的方式里,拖出去示众是最简单粗暴的。
包括但不限于用电线打我、绑在电线杆子上不给我喝水吃饭、坐在我肚子上扇巴掌等等。
我瑟瑟抖,如果说以前那些我都能忍,可这次我是自心底地害怕。
她要杀我,这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