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沉默稍顷,终是搁落手里的卷宗。
他问她:“为什么?”
面前的少女微低着脸,露出花枝般洁白的后颈:“臣妾的父亲被牵连的时候,殿下没有因此放弃臣妾。”
“如今臣妾自然也不会因殿下的病症便决定与殿下和离。”
容隐深看着她:“你是在顾忌长安城里的流言?”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她自然是想过的。
若是太子与太子妃新婚不久便和离的话,长安城内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届时若是太子有疾的事被查出,她这位曾经嫁到东宫又弃东宫而去的太子妃,自也不能善终。
从她嫁进东宫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回头路了。
容隐看出她的顾虑。
“孤会送你离开长安。”他道:“太子妃因疾身故。往后孤即便是被废黜,也与已故的太子妃无关。”
他的语调太过冷静。
冷静得像是已经布置好全局。
只是等着她亲口说出和离两字而已。
书房内又是短暂的寂静。
江萤的羽睫微低着,指尖也不由自主地碰上袖袋里藏着的玉佩。
那是容隐交给她的玉佩。
如果她此刻将这枚玉佩归还,那因玉佩而起的所有事,便也就至此结束了。
也许是因此,之前经历过的种种再度回到眼前。
白马寺,江家,六皇子的府邸,以及在东宫里的桩桩件件。
她在嫁到东宫前,从未经历过情爱。
而容隐给她的温柔与回护,是她离情爱最近的一次。
又不是铁石心肠,谁又能无动于衷。
且太子救过她数次。
即便是知恩,也应当图报。
江萤轻阖了阖眼,将快要拿到袖缘的玉佩重新放回袖袋深处。
“身患痼疾并非是殿下的错。”她轻抬起羽睫,那双墨玉似的眼睛在春光里清澈明净:“况且世上妙手回春的名医无数。殿下的病症定会有痊愈的那日。”
容隐抬起眼帘,与她的视线交汇。
他问:“若是不会痊愈呢?”
江萤轻咬了咬唇。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最坏的结果。
“若是不会痊愈……”她稳了稳心绪,语声轻而坚定:“那就请殿下将自己缚在臣妾的寝殿。”
“臣妾会替殿下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