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羽睫轻颤。
也不知他说得究竟对也不对。
她隐约觉得,昨夜的太子虽然狂躁,但即便是在骂她的时候,也是自成逻辑,并不像是没有理智可言。
可在肃亲王的宴席前,这件事却又显得不那么紧急。
因此江萤暂且搁下思绪。
()她提裙上前,匆忙拉过容隐的手,在他的掌心写道‘也未必没有办法’。
‘殿下发病时既然想见臣妾,臣妾便来见殿下。’
既然能够商量第一次。
那再商量一次应当也不难。
容隐安静地看着她,终是启唇拒绝:“般般,不能开这个先例。”
他道:“孤的病情久治不愈。若无合适的药方便会纠缠终身。若孤今日因肃亲王的事而妥协,此后又该如何?难道就要从此步步退让,向狂疾发作时的孤俯首低头?”
更何况,此事本就与她无关。
他绝不可能拿本就无辜的般般去换眼前的顺遂。
江萤微怔。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
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是段宏按时将钥匙抛来。
容隐俯身将钥匙拾起,解开腕间的镣铐。
锁链落地,容隐亦执起她的手。
晨曦微光里,他的语声清淡:“先回寝殿。此后的事孤自会处置。”
江萤满心忐忑,但也唯有点头。
接下来的数日里,容隐每日皆是繁忙。
不是在外处理肃亲王回京的事宜,便是回东宫与幕僚们商议。
便连来她寝殿的时辰都极少,每次来的时候眼底总有倦意。
江萤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询问。
直到接风洗尘宴的前日,容隐终是在黄昏时来到她的寝殿。
“肃亲王的宴席孤已准备妥当。”他站在屏风前,微垂的眼帘下有淡淡的青影,显是这些时日都未曾好眠:“明日孤会以重病为由,暂且缺席皇叔的宴席。太子妃亦会在东宫为孤侍疾,亦不会出席此宴。”
江萤猜测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当真的听见时,仍是不免忐忑:“可若是被人察觉……”
“不会被人察觉。”容隐语调平静:“宫中来人必是白日。孤会令亲信医者开好药方,在白日服药后,便与重病无异。”
江萤闻言轻怔。
顷刻后,她偏首看向窗外的黄昏。
也意识到容隐为何要在此刻才来告知她。
他没有给她,也没有给自己留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容隐亦没有为自己辩解。
他垂落眼帘,抬手轻拢了拢她鬓间的碎发:“早些歇息吧,之后的事孤自会处置。”
春夜渐浓,太子妃的寝殿内帏帐低垂。
江萤独自睡在榻间,紧蹙的眉心里满是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