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侧躺在榻上,那双杏眸里的水雾都要染透羽睫。
从成婚以来,她还从未这般连番劳累过。
此刻两靥绯红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即便是听到容澈说话,也仅是轻颤了颤羽睫,便就这般累得昏睡过去。
容澈皱了皱眉,终是强忍住没有摇醒她。
“你若是不记得,孤明夜再来提醒你!”
他说罢,终是披衣起身,走向晨光微透的游廊。
入宫的车辇就停在东宫门外。
容澈自东宫赶到太极殿前的时候,今日的朝会还未开始。
他阔步走过等候在此的群臣,站在离太极殿的玉阶最近的地方。
而在他的左侧,则是今日前来上朝的肃亲王。
容澈道:“皇叔今日来得颇早。”
肃亲王与他的视线交汇:“本朝律例,太子无事不必上朝。不知太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容澈答道:“为凤仪殿中的那场大火。”
肃亲王神情冷漠:“那便祝太子早日查明真相。”
两人话音方落,卯时的更漏敲响。
玉阶尽头三声鞭响,宦官尖细的声音迢迢传来:“上朝——”
容澈亦敛住语声,抬步走上面前的玉阶。
如今皇帝的风疾日益严重。
每月仅有三日亲自临朝。
分别是月初,月中与月末。
而如今正是四月末的最后一次朝会。
皇帝自病榻上起身,身着明黄龙袍,头戴旒冕高坐在上首。
德瑞侍立在旁,待群臣入殿后,便拔高声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肃亲王上前半步:“臣弟启奏陛下,边关战事吃紧,敌寇频繁扰边。臣弟需立即返回边关,以镇军心。”
皇帝的目光透过旒冕而来,落在他面上如有实质:“肃亲王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如今返回长安未逾半月,若是就这般仓促回返,莫说是群臣非议,即便是朕亦会心中有愧。”
他说罢抬手:“诸位爱卿可有能者,愿为肃亲王暂守边关。”
话音未落,当即便有数名武将出列。
“臣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皇帝颔首,正欲从中指派。
肃亲王却再度上前。
他站在众人面前,话音掷地有声:“臣弟是率兵之将,亦是皇室亲王。将士们信任臣弟,并非仅仅只是因臣弟的军功。还因臣弟出身天家!若如今战事在即,贸然更换主帅。会使军心不稳,更会令将士们觉得天家对他们不再眷顾!”
他道:“若殿下要留臣弟在京,除却这几位将军外,还请再令皇子随军!”
他的语声落下,太极殿中满殿皆静。
能代替肃亲王前去领兵的皇子本就不多。
如今站在太极殿中的太子更是首当其冲。
容澈神色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