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道:“你应当知道修史对于文官来说乃是个极佳的跳板罢。故而这消息一出来,早有不知多少人向宋大人递交文章策论了。我找父亲要了几篇来读,即使是那些不怎么上乘的,也是字字蹈实,别无虚言。哎,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尽管能写几篇诗词歌赋,于修史一事之上却总是比不上那些男子,还是不要露丑了。”
苏怀月听了,心中倒有些不以为然。正要说什么,耳边忽而响起一道女声,带着怒气:“苏怀月,你这是在做什么?”
却是张彤儿。
苏怀月回头,只见张彤儿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倒很是愕然:“我、我在同眉眉说话。”
张彤儿皱眉道:“眉眉?”
她一面说着,一面带着相当的敌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柳眉,又对她道,“你这么亲昵地唤她?你俩是什么关系?”
苏怀月闻言倒不由觉出几分好笑,这张彤儿的表情语气倒好像是来捉奸似的。
张彤儿故意不搭理柳眉,柳眉倒还是同张彤儿打了个招呼:“张娘子。”
又道,“我同阿月是小时候的旧识了,故而这会儿说几句闲话。”
张彤儿“哼”了一声,一把挽住苏怀月的臂膀:“走,我有事同你讲。”
张彤儿力气大,苏怀月挣脱不及,只能匆匆朝柳眉点了点头,便跟着被张彤儿拖走了。
走到僻静处,张彤儿只是道:“往后不准你同她说话。”
苏怀月失笑道:“为何?”
张彤儿生气道:“苏怀月,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了么?去文庙的那天啊!”
苏怀月想起来了。
那日下午张彤儿不肯练字,就是为着柳眉跟皇帝一起去文庙的事而在生闷气。那时满腔对柳眉的不待见,都倒在她耳畔了。
如今看来,这样的不待见不减反增,就连她也被这位骄纵的姑娘划入自己的阵营,不被允许同柳眉说话了。
见苏怀月应当是想了起来,张彤儿只道:“总而言之,我十分讨厌她这种矫揉造作,故意吸引我表哥注意的人,所以你也不许再同她说话。”
苏怀月听这蛮横的一言,当真是又无奈又好笑,只能敷衍道:“你做什么老同她过不去?我看你对她实在是有些误会,眉眉其实人很好的。”
张彤儿见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浑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自小是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从来是任性惯了,周围人也都哄着她。
来了京城后虽说受了些挫折,倒也无伤大雅,仍旧是得着太后宠爱。即便是她表哥,向来对她不怎么耐烦的模样,但也从来是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