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近,就见他拥着粉衣,懒懒地站在檐下,身子斜斜倚靠在雕花的柱子上,伸出手去接从檐下滑落的雨水。
深庭寂寂,缠绵缱绻的春光笼在朦胧雨雾里,凉风动衣袂,连袖间都似沾上清寒梅香。
他眉间挂着上位者特有的漠然与疏离,却又不令人觉得冰冷,柳丝千缕,飞絮沾濡,他似觉得痒,皱了皱鼻子。
难道见他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我轻笑了一声。
他听见了声响,转过头,清冷的眸子像被烟雨涤净,晕开温煦的笑意:“莲弟。”
那一刻我竟被他目光烫到,慌忙别开眼睛。
他似乎被我下意识躲闪的眼神伤到,也有些苦涩地偏过头。
那几年,我已经很少很少去看他。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忽而开口:“四年了啊……”
我抬眸,他凝望着我的目光柔软下来,轻轻的话语似揉入雨里,一声一声敲得人心口直跳,“莲弟,人立于世,长路漫漫,过了一个四年,也还会有许许多多个四年……莲弟,以后都留在我身边吧。”
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对答,低头良久,只有沉默。
忍不住抬眼看他,他似乎并未想过要我的回答,又或是早已明白我的回答,只是冲我勉强一笑。我从不知道有人的笑容会这样苦涩。
不知是不是脑筋打了结,我闷闷地回了一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有些高兴了,即使是那么敷衍模糊的回答,他都会感到高兴。
心有些酸,我伸手去牵他的手,他轻轻地回握我。
“那就说好了啊。”他低眸浅笑,浓妆艳抹也掩不掉眉目间的温情脉脉。
可惜,就连这样敷衍了之的誓约,也是注定要被斩断的。
从我带着任我行踏入了他的绣房之后——从那之后,那之后,我与他之间便横了一道万丈深渊,里头是望不尽抹不去的生死天堑,是欺瞒与背叛划下的血海深仇。
石室内的灯光暗了暗,我的视线里便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耳边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好似也这么远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里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
“撤下吧。”
一声冷冷的命令,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