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突然出声道,打破了浴室中近乎温馨的安静。
耶尔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有些事情确实已经踩到了他的原则,是必须要讲清楚的。
不知道是不是观念冲突,哪怕他一直在强调生命至上,雌虫也一直不懂得爱惜身体,仗着生命力强大就使劲糟蹋自己。
西泽说想活下去,但他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也许是为了复仇,也许有其他的目的。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是……真的想要让自己好起来。
怀里的雌虫僵了一下,辛苦喘息了片刻,断断续续地道。
“那怎么办……或许您可以惩罚我,一直到消气再停手?”
“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
耶尔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只将怀里的雌虫推开,让他靠着墙屈腿坐着,开始冲洗雌虫身前渗血的地方。
他似乎从来没能救下他。
这个想法让耶尔有些郁结。
但问题既然无法避开,就努力去寻找出路解决它,无法抄近路的话着急也没用。
就像当初决定将缠在身后的流浪小狗捡回家,已经做好了承担照顾它的责任,不去斤斤计较付出多少金钱和精力,只管向前走,好好生活就是了。
西泽却躲了躲水流的冲洗,重新攥住雄虫的睡衣下摆抱住他,蹭得睡衣上泅开大片湿漉漉的水痕。
他低声道,“别这样……雄主,告诉我吧。”
“你也知道说话说一半很讨厌?”
耶尔低哼了一声,但也没有藏着不说让雌虫猜来猜去。
“不是因为你瞒着我偷偷重建,而是关于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体和生命的态度问题。”
“军雌不会轻易死难道也不会痛吗?你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
西泽浑身一震,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似的。
他一直下意识回避的,根本不敢深想的东西,被雄虫毫无顾忌地放到面前,赤裸裸地敞开给他看。
让他再也没办法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那是毫不遮掩,滚烫到可以灼伤心脏的赤诚和真挚。
半晌,他忍不住低笑起来。
明明没有利益相关甚至是个彻头彻尾的拖累不是吗,为什么耶尔能做到这样?
单纯地、几乎不求回报地关心他的感受,甚至为之愤怒伤神。
他蓦地想起来刚才被翻出来的久远记忆片段。
他本以为那是被连绵不断的战事磋磨殆尽的琐碎,早已经忘记具体细节和当时的情绪。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他从来没有忘记。
而且至少在那不见天日的五年之前,在望着血色天空“死去”的前一秒,他都还在渴望着那份虚伪又吝啬的爱的一眼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