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长大以后,是这个样子的么?”她说道,“真好啊……看来,也是有好好的在长大呢。”
我识相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给这两人留下来一点私人空间。
好歹是阴阳相隔的母子重聚的时刻,我还是不要在这边杵着当电灯泡会比较好。
尽管对两面宿傩完全没抱什么同情心,我到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把人赶回他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去,不过,果然还是应了当初去集英少年院时,灰原说过的那句话呢。
“毕竟,无论是多讨人厌的家伙,也还会有为他们挂心的家人嘛。”
想到这句话,我内心多少也是有些许感慨。看来,两面宿傩也不是第一天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嘛。
我仰望这片数千年前的天空,白云悠悠地飘在天上,群鸟成群结队地从下方穿梭而过,远方传来几声嘹亮的鸣叫。
乌鸦停留在一间房屋的门上,两只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歪着脑袋看我,像是在探究这个陌生的访客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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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乌鸦的前方,站着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女式长衫,粉色的头发,外侧的两只手抓着许多柴火,内侧的两只手环着,四只眼睛一齐睁开盯着我,目光中隐隐已经有了警惕和暴戾之气。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审视我。
“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呃……”我回头扫了一眼还在屋内的两面宿傩,说道,“我和另外一个人是来拜访你的母亲的,现在他们正在屋内说话。”
“那你走开。”他径直走到门前,凑到门缝前,看到夫人坐起来,眼中含着激动和笑意,正在和背对着的两面宿傩说话。
“哼,算你没说谎。”他拉开距离,将手中的柴火堆放到门边,突然眯起眼睛说道,“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
“你居然没像别人那样怕我。”他抬起头,平静地说,“你是除了我母亲之外,第二个看见我却没有任何恐惧的人。”
“那除你母亲之外的第一个是谁?”我好奇地问道。
“安倍晴明。”他点点头,说道,“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
安倍晴明啊……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传说中的大阴阳师,我也算是见识过了。
话说五条悟和乙骨忧太的祖先菅原道真是这个年代的人么……要是我能见到的话,回去的时候,绝对是吹嘘的资本吧!
啊,不对,菅原道真生的比安倍晴明早,按照年代说的话,这两个人应该都已经去世了……
“喂,女人。”幼年体两面宿傩不满我的发呆,大声并不耐烦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怕我?你应该怕我的。”
我:“……”
原来这家伙的超雄霸总语录竟然是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积攒的。
那怎么变成大爷之后,也没长进多少。这发呆发一千年是光惦记着吃的,发呆发了个寂寞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干脆蹲在他面前,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又一定要我怕你?”
长大后的两面宿傩我都暴打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互撕,头槌,薅头发,坐背上,甚至还上牙齿咬过,要说有什么敬畏恐惧之心,好像还真的升不起来。
更何况眼前的就只是个根本没长大的孩子。
“因为没有人不怕我。”他抬起下巴,说道,“所有人都应该怕我。”
“但是你也不怕我啊。”我摩挲着下巴观望他,说道,“也没有人不怕我。”
“笑死。”他呵呵笑了一下,说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就像是在说着某种拗口的指令,但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真实的困惑和茫然。
我突然了悟。
人是由过往的经历和所见识到的事件组成的生物,却不能发表超出认知外的言论。
在两面宿傩的过去,因为他天生的长相,这里的人不止一次地排挤,辱骂和欺负他,而等到他真的长大起来,变得比他们高大,强壮和勇猛,他们心生恐惧,反而会不敢过来冒犯。
那么,也许在两面宿傩的心里,只有别人的恐惧,对他来说,才算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