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花。”云昭笑道:“勋章是一种激励,不是负担。过几天姐姐就搬到城里去了,如果你想跟铁柱一起读书,告诉姐姐,姐姐帮你付束修。好好读书,不仅有当车夫或官差的机会,还有可能让车夫和官差侍奉于你。”一家人全愣住了,等回过神儿来,云昭已经走出大门口。天宝抓住串钱的绳子就拽,想把钱还回去,栓子紧紧攥着不撒手,喊道:“爹,这是昭昭姐给我的!爹!你别夺,这不是钱,这是我的勋章。”“什么章不章的,狗剩就赔了你姐两千钱,你和铁柱一人一千全分了,这哪成啊?”“我长大了报答昭昭姐!”栓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爹,我不想天天喝糊糊,我不想吃没有油盐的菜,我不想吃半饱,我不想穿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我想当英雄!我想读书!我想跟沐沐哥哥一样,会写好多好多字。我想当带大刀的侍卫!我想当领俸禄的大官!我想让咱全家都穿的上新衣,吃的起肥肉!我想让咱家祖坟上冒金光!”栓子的声音不太大,云昭听起来却觉得震耳欲聋。这是梦想发芽的声音。云昭站在大门口听了片刻,没有听到呵斥和嘲讽,也没听到栓子的动静,放下心来,转身回了自己家。云沐正坐在院子里洗翠花换下来的衣服,云昭挽了挽袖子,拎着云沐的后衣领把他赶到一旁:“起开起开!老是抢我的活。跟你说多少遍了,衣服我洗,你的小手洗不干净。”云沐甩着手上的水,愤愤道:“姐姐,我能洗干净,我手小可以多搓一会儿呀!我好几天不在家,回家姐姐再不让我干活,我不成了咱家可有可无的人了吗?”“谁说你可有可无了?”云昭哗啦啦搓着手里的衣服:“你不刚去送谢礼了吗?你帮姐姐大忙了。说实话,我最怵这种推来推去的事,既得把感激表达清楚,还得顾着对方的自尊,让对方毫无负担的收下。”云沐又拿了个盆舀水,准备洗第二遍:“哪有这么复杂,我到二叔家就给铁柱了,说姑姑让他留着买纸笔,铁柱想拒绝,我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就解决了。”“哈哈哈……,还是你厉害!”黄昏,春杏和绿枝一人拿着一瓢鸡蛋,一串钱,结伴去了翠花家。“嫂子,你好些了没?”翠花在屋里回应:“好了,春杏,绿枝,快屋里坐。”云昭迎出来,接过两瓢鸡蛋,“婶,鸡蛋我收下,钱一会儿再拿回去。我当姐的给弟弟点零花钱,还让你们拿家底儿贴补回来不成?”绿枝笑着对翠花道:“被昭昭看出来了。栓子跟着了魔一样,把钱压在肚子底下,谁要都不给,非说是英雄的勋章,还嚷着要去读书。拖到现在也不松手,我又数了一千补上了。”“铁柱也是,非说大伯母让买纸笔,不收是不孝,二牛发了话,他才不情不愿的拿出来。”翠花笑道:“别难为孩子,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让他俩去读书吧,这么大孩子,正是读书的时候,二牛和天宝都能干,少俩孩子误不了多少活。”绿枝道:“天宝和二牛已经答应了,先让他们读一年试试,看看是不是那块料。栓子非嚷嚷着要给沐沐一样,他也不看看,沐沐是什么出身,他是什么出身?”春杏点头:“考状元光努力不成,是要看天分和慧根的。”云沐道:“天分和出身无关。二叔、天宝叔和两位婶婶都很聪明,铁柱和栓子未必没天分。而且读书也不是非得考功名,最起码多识点字,不识字连个门贴、账目都不会看,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反正我觉得不识字不成。”绿枝笑道:“栓子的目的,就是以后能在你手底下当差,为了这个目标,婶砸锅卖铁也供他。”云沐刚点了下头,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云沐脖子一缩,揉着脑袋道:“姐姐,你打我干啥?”“你说呢?”云沐茫然地摇了摇头。云昭翻了个白眼:“婶子说让栓子给你当差是谦词,你还真当真了?你不过是比他俩早读了几年书而已,他们比你小,只要肯用功,以后的功课未必比你差。”云沐笑道:“姐姐,我巴不得如此,他俩都能中状元才好呢!我的意思是,即便连个秀才也不是,比如我,也得去读书,我起码能给姐姐记账看账本呀!咱村的势头这么好,以后他们肯定有施展才华的地方。”“这还像句话。”几人都笑起来。翠花笑道:“春杏,绿枝,你们不用顾虑钱,束修让昭昭拿。昭昭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因为族里的孩子多,不好厚此薄彼的太明显,今儿有俩孩子相救的情意在先,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两人坐了一会儿,看翠花和云昭执意不收,又把钱拿了回去。(一个月后,二牛和天宝领着俩孩子去学堂,才知束修钱云昭已经付了,心里各种感激不提。)次日,村里人刚吃完早饭,就听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有好事的人丢下饭碗跑出来看,只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上前打听,里正和马狗剩分别住哪里。村民不敢得罪官差,也不想得罪狗剩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官差的后面还有几辆马车,打头的车夫正是昨日送云沐回来的那位。车夫并不理会官差和村民扯皮,赶着马车直奔云昭家而去。:()晕,捡来的小崽子天天想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