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常兴之所至,便将这位弄臣关到斗兽场里去,让他与凶猛的野兽或者全副武装的对手生死搏斗,但不给他任何坚硬锋利的武器。“看看这叫人发笑的丑东西还有多少花样!”鲜血总是能叫苏丹兴致勃勃。“他不用大刀或者□□,只用一根绳子。但每每当大刀将要砍到他的时候,绳索就会在空中呼啸而过,套住对方的脖子。这是他在旁遮普学来的,他在那也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很难说是为了取悦苏丹,还是他自己享受,他有时甚至会放开已经被套住的半死的猎物,近身戏耍一番才再次将其勒死。”伯爵皱眉:“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波斯人道:“谁也不知道,他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如此多才多艺。这也许是他的天赋,是天赋和他丰富的想象力的结合。”苏丹的心情总是如晴雨难测,丑家伙的日子便也时好时坏。但他却觉得还不错,至少在这里,有人需要他,他也能叫人开心。直到有一天苏丹觉得已经看够了。无所不能的王意识到,这个人同样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于是决定杀死他。因为只要他活着,就可以再建造一座奇迹的宫殿。而只有当他死了,苏丹的宫殿才能独一无二。苏丹决定用怪物建筑师自己建造的酷刑迷宫处死这个怪物,为了防止他留有后招从中逃脱,还先叫人将他打的半死再扔进去。他死定了。在此时间段里,讲故事的波斯人已经与这个诡异的天才建立了一种勉强可以称之为友谊的情感,自然就会为朋友的遭遇而忧心。在夜色下眺望那恐怖魔宫,却也无能为力。丑东西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没法挪动一下手指,或者发出一点声音。过了今晚,他必死无疑。然而,就在这漆黑得连星光都隐匿的夜里,一道雪白的光芒骤然降临,笼罩了黑夜中的酷刑宫。“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波斯人道。“就像圣迹一样。”冰冷的神明的光辉。“那夜正是我当值,光芒没能持续多久。当白光消逝后,我便听到了他在唱歌,一首有关夜色和梦境的歌。那是一种灵魂才能唱出的歌声,带着无法抗拒的蛊惑。顺着歌声我找到了他。您敢相信吗?与他一同被投入镜宫的犯人都已经死了,他却活了过来。于是我救了他,用一具无名尸体伪装成了他的。”但事情还是败露了,好在因为波斯人是个贵族,因此只是遭到了革职放逐。也因此,他们来到了法国。距今已有近十年了。而在此期间,这位死里逃生的囚犯也因为无与伦比的建筑天赋,参与了古老剧院的修复工作。他发现了剧院底下的湖和天然的岩洞,利用它们修建了剧院地下室,和许多只有他才知道的机关暗道,从此定居在此。“他将那里视作他的圣地,谁也不许进去,谁也进不去。我曾因一次闯入便差点被他淹死,他威胁我说不可以再踏足他的家,否则他便要忘记我的恩情,杀了我。”波斯人心有余悸。“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与格洛里亚娜又有什么关系?”伯爵问。“因为布凯死了。”波斯人道:“是被吊死的,我去见过那尸体。我敢百分百确定,是他下的手!只有他才用那种形式的旁遮普套索。”机械师约瑟夫·布凯在格洛里亚娜震惊巴黎的那夜后不久,就被人发现死在剧院顶棚的操作吊桥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有脖子上留着道勒痕,但巴黎的警官们并没有找到绳索。所有人都说他是被幽灵索了命。不过从那以后,幽灵好像就消失了。“您是想要我再找警官们去调查?可以,我也很乐意去查一查。但是听您的表述,您与这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您是恨他吗?”波斯人叹了口气:“的确谁也不会爱他。但我嘛,我也并不恨他,我知道他的秘密,如果恨他,他不会逍遥如此之久。——但是现在他杀了布凯,他又开始杀人,我担心拉莫尔小姐也会遭遇不测。”伯爵皱眉,示意波斯人继续说下去。“几个月前,他很严肃的告诉我,他有人爱了,他会变得高尚。爱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如果发生在他身上……我感到害怕。因为您知道,他是一个从不问是非的人,也从不将自己当做人类!他根本不懂仁慈是什么,自然也不会为残暴而忏悔!这样恐怖的家伙若要与人建立爱,那一定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波斯人继续道。“我很快发现,他在与剧院新来的拉莫尔小姐和歌,格洛里亚娜的歌声美妙,我看见他陶醉其中。我也感到很震惊,因为我从没听过他的声音对人有过那样的温柔。原来他说的爱便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