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木等九人被丁骐的八名近卫夹在中间,一个个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跟着丁骐驰往碧城方向跑。奇生已经长高了不少,它虽然聪明,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对它的主人又打又骂,一下子绑了忽然又给放了,只能跟在楚小木身边不离不弃,时不时地伸头在他身上蹭蹭。楚小木瞧了它一眼,忍不住热泪盈眶。丁骐及八名近卫领着楚小木一行九人,与两月前来送干粮物资的马队一样,也是先朝北行,到官道后再转西回碧城。丁骐看起来很是焦急,不时地催促坐骑快跑,不到一天便到了东忠营和碧城间的官道,无奈坐骑体力难支,到了官道后反而慢了下来。只能让马儿休息了两个时辰,才得继续赶路。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搭着帐篷的小村子,好在并未再遇到洞溪村那样的事,这让丁骐和楚小木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高廷庚忽儿安静,忽儿狂怒暴躁,一路无事。众人停马休息吃东西时,也将捆住高廷庚口中的布条解开以便喂他干饼或者羊肉。高廷庚口水长流,却对递到口边的干饼羊肉视而不见,反而张嘴朝递食物给他的军士的手掌咬去。丁骐叹了一口气,只他神志已失,一时半会怕是恢复不了,只得命近卫将他的嘴巴重新捆好,以免他暴起伤人。行了两日,终于抵达碧城。碧城的四处城门都由李骍的中敬军进行卫戍,寻常每个门都有近百人看守,现在却少了接近一半,看来不少军士已被抽调走了。楚小木等人心想,上一次回碧城时大家不仅赶了几千匹马,更捉了刺徒首领厉棘回来,虽然当时还是让人瞧不起的牧马队,那也是神奇威风之极;如今三个月已过,大家已成了南定军的正式军士,想不到这次回来竟成了杀害百姓罪大恶极的罪士,身在碧城的人尽管还不知道这回事,似乎也能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的奇怪眼神。一进碧城,丁骐便令近卫将楚小木等人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再次用绳索绑好,推拉着送到了中敬营的大牢。众人猜想接下来就要被问罪处死,一个个心惊胆战不已。楚小木低头一看,奇生这时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想它走了也好,倘若自己真的被处死,也不希望它看到。它已长大了不少,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也变得更加聪明,即使以后没了自己的照顾,应该也能在草原中活下去。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安定。苏米顺走路像筛糠一样打起了哆嗦,张厚则哭哭啼啼的尤为大声,不停地哭道:“丁中军,我们不是要故意杀洞溪村的村民的,他们真的已经不是人了……求求你跟大将军好好解释,放了我们罢……”丁骐只瞪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领着八名近卫出去了。一名长了满脸横肉的看守军士听说楚小木这些人居然杀了村民,提起长枪猛抽在走在最后的周维德背上,怒声骂道:“你们这群歹毒的小崽子,居然敢杀百姓,活腻歪了是不是?!”周维德等丁骐一走,胆子又大了起来,回嘴道:“我们杀的是怪物,是邪灵!不是碧城的百姓!”那看守军士又猛踢了他一脚,说道:“好小子,还敢嘴硬!丁中军说你们杀的是人就是人,难道他连人和怪物、邪灵都分不清么?!老实说,杀了几个,男的还是女的?!”周维德哼了一声,说道:“你管得着么?!”那看守军士气急,举枪要打,被另一名军士拦了下来,小声说道:“听说屠了一整个村子,好几十条人命。”先前那名军士被吓得立时呆住,长枪停在半空不敢落下,想不到眼前的这群小子杀人不眨眼,竟比邪灵还邪。只见周维德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竟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手中的长枪差点掉到了地上。楚小木九人被关了整整一夜。天刚一亮,两名看守军士便在大牢外将牢门打开了,提了九碗饭食过来,呵斥道:“手脚麻利些,吃了后给我快快滚出来!”众人也是饿得很了,三两口便即吃光扒净。张厚喜道:“大兄弟,是不是大将军知道了我们的冤屈,要放我们出去了?”一名军士说道:“想得美!现在整个碧城都知道你们屠了一整个村子,都在大将军帐前闹事呢,说要亲眼看到你们被处死!”这几句话好似在一个阴冷的霹雳般劈在了众人本就颤巍巍的心尖儿上,张厚白眼一翻,登时瘫倒在地上,竟昏死了过去;苏米顺手脚哆哆嗦嗦的,也已站立不稳。楚小木几个手脚被绑,无法将二人扶起,一时不知所措。那军士骂道:“杀人的时候怎么胆子那么大,哪知道……哼哼,扫马粪的就是扫马粪的,一群没本事的胆小鬼!”从大牢外叫了四名军士进来,半拖半扶着将众人拖了出去。这四名军士楚小木倒认得,是碧野帐前的护卫,忍不住问道:“几位兄长,我是百花岛来的楚小木,大将军真要处死我们么?”一名军士说道:“碧城差不多一半的百姓现在正围着大将军帐,让大将军给大家一个交待……唉,大将军也很难办……”此话一出,楚小木心底登时一片冰凉,霎时间想道:真的是我做错了么,我真的应该放了那些似人非人的“村民”么?我真的不应该管另一个村子里面村民的死活么?四名军士将楚小木九人推搡上了一辆铁条打制的囚车。狭小的囚车中被挤得满满当当,比之一年多前坐的生奴笼车还要憋屈。还未行到一半,便涌过来一大群粗手粗脚的碧城百姓,将一条大街堵得水泄不通,对着囚车中的九人叫骂不停。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怒,甚至是怨毒的愤恨。他们有的人捡起石块土块朝着囚车猛力打砸,有的将手伸进囚车对众人又抓又挠,大多数则围在车外恶毒地咒骂……:()苍蓝赤白之冥渊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