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一遍遍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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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巡查江省的事宜结束,陆迢回到京城。
京城的雪早,下过一场又一场,遍布整个冬日。陆迢的马车行到城外,天上地下,满目皆是皑皑白雪。车辕在雪面滚过,轧出来两道深深的辄印,能陷进半只靴子。
马车特意绕路经过了永昌坊,行至路宽处,陆迢掀帘,只见那间宅邸已经换上秦府的门匾,从外看去如旧庄严古朴。
又往下扫了一眼,台阶上干干净净,未有积雪。
陆迢一顿,接着目光便扫到了停在侧门的马车。
果然有客。
已近酉时,这个时候只怕还要留人一起用饭。就不知是谁,能在秦家留到这个时候?
行过永昌坊,陆迢叫停马车,招来暗卫吩咐一番。
两个时辰后,暗卫带着消息进了主房。陆迢正对著书案临字,头也没抬,“说。”
暗卫道:“回大爷,今日上秦府做客的人是李思言李大人。”
“他几时走的?”
“就在刚刚。”暗卫拱手道:“秦大人亲自送他出的门。”
陆迢手上停顿片刻,仍是心平气和的神态,“出去吧,明日找司午领赏。”
暗卫一喜,连忙退了出去。
房门从外合上后,陆迢方搁下笔,上半张纸的字遒劲有神,笔锋凌厉,与之相对,下半张犹如铺开了一团浓墨,几乎辨不清字形。
陆迢目光停落在一侧木匣里的纸张上,盯了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新取出一张纸,铺平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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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场大雪落了十数日,天边才现出一轮晴月。
秦府。
秦霁小院里的灯还亮着。
京城一连多日都在下雪,院中的雪越积越多,彩儿白日无事,用它们堆出了好几个雪狮。
好不容易雪停,掌灯时分,她玩性又起,带着新买的小丫头环儿在院子里打雪仗。
秦霁怕冷没出去,只披了裘衣倚在窗边看她们闹。
这三年彩儿被清乐收在身边,没有许人,仍与以前一般留着些孩子天性。秦霁回到京城是月余以前的事情,清乐没几天就得了消息,来府上做客,顺道将抽抽嗒嗒的彩儿也送了回来。
院子里雪球一来一往,梅树的枝桠也不时被砸中晃动,两个没什么准头的人追打半天,啪嗒一下,总算有人中了招。
天色太暗,彩儿光顾着笑,提灯走进才发现是屋内的秦霁头发上挂了白。
“啊!小姐!”
她丢开灯跑到屋内,和环儿一道解开秦霁的头发,梳掉乌发上的雪粒。
没过多久,秦霁自己打发她们去睡,自己拿着蜕巾擦头发。环儿歇下了,彩儿出去后又端来一碗热姜汤。
秦霁失笑,“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小姐前几日不是还说不舒服么?府里堆了好几张帖子,你一个也没去,清乐县主昨日还派人过来问您好没好呢。”
秦霁指尖无意识摩挲温热的碗壁,微微有些心虚。
她其实哪里都好,没有一点不舒服。不出门只是因为前些日听说陆迢回了京,不想碰到他。
秦霁还记得,她回京没多久,便听清河提到了陆迢,知晓他如今在任刑部侍郎,声名赫赫,风光无限。
当初把自己送上通缉令的那桩冤案,亦是由他在两年前亲手查清,洗明清白。连父亲的案子,也有他的手笔。
“我在家中的时候听父兄提到的,他们转头又说无缘无故,陆侍郎没理由这么做,也许是有人捕风捉影。”清乐当时咬着糕点,不过是信口一提,秦霁却能在回忆里找到对应的片段。
在榴园的时候,他拿走她写的假调令,答应会帮她。
爹爹的案子没有这么容易清算,背后推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了。知道的越多,秦霁想的也越多,索性不出门,彻彻底底避开这人。